第6章
那時他只欣喜地點頭,心裏沒有絲毫擔憂。
自己這麼愛幼儀,怎麼可能還會與別的女人有染?
現在,他只恨自己沒有早日與幼儀說清楚,他未曾設想過平日裏柔軟溫順的妻子,竟也有這般執拗的一面。
看着和離書下壓着的那縷斷發,裴佑居只覺得肝腸寸斷,這是成婚那年他們共取一縷發編成的同心結,如今被她拆散了只留下他的那一縷。
他不敢相信幼儀真的不要他了,沖進廂房裏尋找她還在的蛛絲馬跡。
可她曾經給他買的發冠配飾,她親手給他織的衣物,通通不翼而飛。
整個屋子空蕩又冷清,只剩下他獨自生活的痕跡,似乎他從未有過溫婉可人的娘子。
“怎麼會?是你們!你們把幼儀留給我的東西全藏起來了!”
下人們看見他癲狂的模樣,無措地跪在一旁低垂着頭,生怕他一個不高興自己的腦袋就要落地。
只有蘇幼儀先前的貼身丫鬟,大着膽子回話。
“王爺,你走後,王妃花了好多時間把東西理出來燒了個幹淨,她說......這些物件留着只會讓人回憶起那些物是人非,既然不愛了,就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裴佑居聽到那句“不愛了”,眼裏竟然凝出一滴血淚,長長地掛在臉上,甚是詭異。
丫鬟見他這副模樣,遲疑着說出了下半句。
“王妃從醫館回來那日,就開始不對勁,後來還有個女子,拿着她的珠釵到府裏求見,似乎就是那時起,王妃就開始收拾東西想離開了......”
宛娘聽到是攝政王派人來接她,開開心心地上了轎子。
坐在轎中,看着偌大的王府越來越近,她激動得絞緊了手帕。
一定是王爺疼惜她,要接她進府了,她無名無分隱忍了兩年,等的就是這一日。
從今起,她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以名正言順地和王爺在一起,再也不用被人嘲笑是個上不得台面的賤妾了。
她下了轎子,提起裙擺就往府裏跑,壓根沒注意到下人們憐憫的眼神。
一瞧見裴佑居,就從背後抱了上去。
“王爺,你是不是覺得在郊外辦婚禮委屈了我,才特意把我接到府裏來的?其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宛娘......”
她絮絮叨叨想了一路的話還沒念完,就聽男人壓抑着聲音打斷。
“你來府裏找過幼儀?”
宛娘一愣,但沉浸在欣喜中的她並沒有發現男人的不對勁,傻傻地點了點頭。
“王妃的釵環落了,我特意來還給她。”
裴佑居轉過身,陰沉地盯着她的眼睛。
“只是這樣?你知不知道,幼儀走了?”
宛娘怔住,隨即心上涌出一陣喜悅,雖然面上裝作驚訝,但嘴角怎麼也壓不住。
“真的嗎?其實那日,王妃她就問了我很多奇怪的問題,最後她說要成全我和王爺......”
她被喜悅沖昏了頭,全然沒注意男人陰騭的神情,還在念叨。
“王爺,王妃走了不是更好嗎?今後我們不必再遮遮掩掩,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說到底,她憑什麼要求你永不納妾,霸占你一個人?她想清楚了正好,也不白費我那天同她說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