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臨港公寓的大門前停下。
這裏是港城有名的富人區，司機大叔見藍晚音在這裏下車，看她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
“小姐，你住在這裏啊？”
藍晚音搖頭：“不是，我來找人的。”
“哦。”大叔點了點頭，對她笑了一下，“祝你今晚順利啊，在港城玩得開心。”
藍晚音眼神一軟：“謝謝。”
出租車不能在這裏停太久，司機大叔朝她揮了揮手，一腳油門將車開走。
藍晚音仰着頭，打量着面前的幾棟高樓。
原來，虞照野就住在這樣的房子裏。
的確很奢華，但她還是更喜歡苗寨。
自由，又熱鬧。
花花藏在她的手心裏，看她一直不走，便用腦袋頂了頂她的指腹，催她。
她不耐煩的彈了一下花花，差點兒把肥嘟嘟的蟲子給彈出去。
這裏是高檔小區，藍晚音沒有門禁卡是進不去的。
幾個年輕的保安把她攔在了門外。
她也不着急，因爲花花會爲她解決的。
她走開一段距離，花花趁着夜色從她身上爬下來，朝着那幾個保安靠近。
幾分鍾後，幾個保安全都哈欠連天，身子搖搖晃晃，似乎就要站不穩了。
藍晚音再次上前。
保安晃了晃腦袋，眼睛都沒有睜開，就把她放進去了。
她在花花的帶領下，來到了小區最中間的那棟樓。
樓下還有一道門禁，電梯也要刷卡，藍晚音上不去了。
她只能讓花花爬上樓去。
不知道虞照野住在幾樓，這肥蟲子反正也胖，就當讓它減肥了。
已經是後半夜了，雨早就停了，風也小了很多。
藍晚音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用夜色將自己隱藏。
花花去了很久， 天上又開始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不算大，但下的人心煩。
藍晚音一直在看時間，蠱蟲的毒素撐不了多久的，等那幾個保安清醒過來，她就不好出去了。
又等了一會兒，花花終於搖晃着肥嘟嘟的身子從一旁的漏水管道裏爬了出來。
藍晚音看着它灰撲撲的樣子，有些嫌棄，但外面在下雨，她還是伸手把它抱了起來。
“怎麼樣？”
花花抱着她的手指，搖了搖腦袋，又搓了搓自己短短的觸肢。
藍晚音盯着它，看懂了它的意思。
它是藍晚音養的第一只蠱蟲，也是最聰明的一只，雖然又懶又胖，但很合藍晚音的意。
所以藍晚音來港城就只帶了它。
它告訴藍晚音：
情蠱還是殺不了虞照野，因爲虞照野並不在家，住在他家裏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並且那個男人身上有虞照野的氣息。
“什麼意思？”
藍晚音不懂。
花花也不可能給她解釋。
它就是蟲子，能做到這些事情已經是極限了，人類的復雜，不是它能搞得清楚的。
“走吧。”
又失敗了。
她還是沒能殺了虞照野。
蠱蟲的毒素已經差不多消散，藍晚音剛剛走出小區，身後的保安就開始竊竊私語。
“這位小姐怎麼那麼眼熟啊？”
“和剛剛那位是同一個嗎？”
“應該不是吧，我們都沒讓她進去，她怎麼可能會從小區裏出來……”
雨下得有點大了。
藍晚音沒有帶傘，只能把外套的帽子扣上，勉強擋住一點溼意。
花花不喜歡下雨天，一直拱她的手心，催她回家。
她沒有搭理。
她躲在一家商場門口，掏出手機給孟楊打了個電話。
現在已經很晚了，苗寨裏的人應該全都睡了，但孟楊還是在響鈴的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阿音。”
孟楊的聲音很清明。
藍晚音看着路燈下的雨絲，根根分明，像苗醫藏在箱子裏的銀針。
那些銀針曾經扎了她三年，她身上到現在還有針孔。
“你還沒睡嗎？”
“還沒有。”孟楊的語氣很輕快，對藍晚音的主動來電，他肉眼可見的很高興。
“馬上就要到十五號了，我得抓緊時間把寨子裏的賬單整理出來，給族長看。”
聽到“族長”兩個字，藍晚音的眼睛瞬間就溼了。
“阿爸怎麼樣？這兩天還好嗎？”
孟楊：“族長很好，就是總念叨你，還有妙姨。”
“你怎麼樣啊？有去醫院看病嗎？”
“還沒有。”藍晚音的聲音很輕，“孟楊阿哥，我這麼晚打電話給你，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藍晚音：“我有一個朋友。”
“她給她的男人種了情蠱，她男人現在已經拋棄她了，但爲什麼情蠱卻不發作啊？”
“……”
電話對面的孟楊沉默了幾秒。
“阿音，你練的蠱蟲是整個苗寨最厲害的，甚至比族長的還厲害，這個問題你應該清楚啊。”
藍晚音：“我要是清楚我就不會問你了，孟楊阿哥，你快跟我說說。”
孟楊的語氣有些無奈：“情蠱不發作，一般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那個男人並沒有變心背叛，所以情蠱沒辦法被激發。”
“第二種，情蠱沒有種成功，蠱毒並沒有進入那個男人的肺腑。”
“……”
和藍晚音猜測的一樣。
“知道了。”
“……阿音。”孟楊突然叫她。
“嗯？”她輕輕抬了抬眼皮。
孟楊：“我雖然沒見過你下蠱，但你蠱蟲練的那麼厲害，肯定不會出現下蠱失敗的情況，所以可能的原因其實只有一種。”
藍晚音：“……我還有事，先掛了，謝謝孟楊阿哥。”
“譁——”
掛掉電話的一瞬間，外面的雨突然就變成了傾盆之勢，甚至還開始打雷了。
正好有輛出租車從隔壁的停車場裏開出來，藍晚音招手攔下，上車回家。
出租車停在沈家後門，藍晚音戴好帽子，準備冒着雨沖進去，可下一秒，一把黑色的雨傘就撐在了她頭頂。
她茫然抬頭，隨後愣住。
“……媽。”
林詩妙裹着披肩，盤起來的頭發都沒有鬆開，很明顯是一直沒有睡，在等藍晚音回來。
“你去哪兒了？”
她臉色不太好看，藍晚音知道，她心裏有答案，所以沒有吭聲。
“兜裏藏着什麼？”
林詩妙盯着她的外套口袋。
她埋着腦袋，不說話。
林詩妙知道她的性子，如果她不想開口，那誰也拿她沒辦法。
所以林詩妙決定自己動手。
她直接扣住藍晚音的手腕，把藍晚音的手從外套口袋裏拽出來，然後掰開她的手指。
果然，手心裏藏了一只蠱蟲。
“……我有沒有說過不準你學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