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天祝打着哈欠從地窖裏爬出來,就看到阿雅已經像只小蜜蜂一樣,指揮着幾個婦人清理昨晚的戰場,分發早飯了。小姑娘眼圈有點黑,但精神頭十足,顯然昨晚的勝利也讓她與有榮焉。
“天祝姐,你醒啦!粥還熱着呢!”阿雅捧着一碗地靈薯粥跑過來,小臉上寫着“快誇我”。
李天祝接過碗,揉了揉她的腦袋:“能幹哦,我們的小管家婆。”
阿雅臉一紅,扭捏了一下,隨即又正色道:“那些俘虜怎麼處理?關在臨時搭的木棚裏,吵吵嚷嚷的。”
“先餓他們一頓,殺殺銳氣。”李天祝吸溜着粥,含糊不清地說,“等會兒我去會會他們。”
吃完早飯,李天祝帶着李悅和石岩,溜達着走到了關俘虜的木棚。那幾個匪徒被捆得結結實實,一夜過去,又餓又怕,早就沒了昨天的囂張氣焰。看到李天祝進來,尤其是她身後跟着面無表情的李悅和眼神狠戾的石岩,都嚇得縮了縮脖子。
李天祝拖過一個小木墩坐下,蹺起二郎腿,姿態悠閒得像是在嘮家常:“說說吧,廢爪營怎麼回事?地理位置、人口、兵力配置、老大姓甚名誰性格愛好……哦,這個就算了,估計也不是什麼好鳥。誰說得清楚,誰就有飯吃。”
俘虜們面面相覷,還在猶豫。
李天祝對石岩使了個眼色。石岩會意,默默地從後腰抽出了一把……小鋤頭?開始慢條斯理地在地上磨。那“沙沙”的聲音配合着他毫無表情的臉,壓迫感十足。
一個膽小的俘虜立刻崩了,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
廢爪營,位於綠洲東南方向,大約兩天腳程的一個廢棄礦坑裏。那裏環境比這邊惡劣十倍,幾乎寸草不生,水源也極度污濁。營地裏有近百人,首領自稱“禿鷲”,性情殘暴,手下有三十來個能打的亡命徒,武器比他們這些外圍嘍囉好點,主要是鏽蝕的刀劍和自制的弓箭。他們生存主要靠劫掠周邊弱小的聚居地和搜尋廢墟,過得朝不保夕,所以一聽說這邊可能有吃的,就迫不及待地派人來了。
聽完敘述,木棚裏一陣沉默。近百人,三十多個職業打手……這實力對比,懸殊得讓人頭皮發麻。
李天祝摸了摸下巴,沒說話。
李悅眉頭緊鎖,沉聲道:“天祝姐,他們這次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那個‘禿鷲’一定會親自帶人來報復。”
“我知道。”李天祝點點頭,“你們覺得,我們是該主動出擊,趁他們還沒準備好,先去端了老窩?還是縮在家裏,加固防御,等他們打上門?”
李悅沉吟了一下:“主動出擊……我們人手不夠,實力也弱,風險太大。而且路途不近,路上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
石岩卻突然開口:“可以去。人少,目標小。我能找到路,摸清情況。”他眼神裏有一種對自身野外生存能力的自信,甚至是一絲潛藏的、對暴力的渴望。
李天祝有些意外地看了石岩一眼,這小子平時悶不吭聲,沒想到還是個激進派。
阿雅小聲插話:“可是…家裏怎麼辦?我們都走了,萬一有人來…”
李天祝其實心裏早有決斷。主動出擊聽起來很爽,但確實是莽夫行爲,成功率太低。她現在最寶貴的資本不是武力,而是這片剛剛起步的基業和初步凝聚的人心。不能浪。
“李悅說得對,現在出去浪…呃,主動出擊,不合適。”李天祝站起身,“咱們啊,還是先老老實實種田挖坑…啊不是,是築高牆,廣積糧。”
她做出決定:“先把咱們自己的籬笆扎牢了。李悅,防御工事交給你,圍牆、瞭望塔、陷阱,怎麼結實怎麼來!需要人手你自己調。石岩——”
她看向那個沉默的少年:“你膽子大,心思細,腳程快。給你個任務,帶點幹糧,遠遠地去廢爪營那邊盯一盯,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有多少人,動向如何。記住,只是偵查,遠遠地看着,不許靠近,不許動手,有情況立刻回來報信!能不能做到?”
石岩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能!”
“好小子!”李天祝習慣性地又想拍他肩膀,想到他昨天的反應,手抬到一半硬生生拐了個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去吧,準備一下就走,注意安全。”
石岩看了看她尷尬收回去的手,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快步離開去準備了。
李天祝又對阿雅吩咐:“這些俘虜,挑兩個看起來最慫最老實的,嚇唬嚇唬放了,讓他們滾回廢爪營報信,就說我們這裏硬茬子,來了就得崩掉滿嘴牙。剩下的,給我幹活贖罪!挖土、搬石頭、清理垃圾,往死裏用!想白吃老娘的飯?門都沒有!”
阿雅立刻領命:“是!天祝姐!”她現在已經能很自然地吩咐別人了。
安排完這些,李天祝走到村莊邊緣,看着李悅已經開始指揮人手測量土地,規劃圍牆走向;石岩背着小包裹,身影迅速消失在荒野中;阿雅則叉着腰,在對俘虜們訓話,小模樣還挺凶。
她心裏稍微安定了點。
廢爪營像一片陰影籠罩過來,但她的團隊已經開始運轉。種田、基建、情報、管理…雛形初現。
“禿鷲是吧?”李天祝小聲嘀咕,“想啃我這塊硬骨頭,小心崩了你的牙!等老娘種出加特林豌豆射手,看誰突突誰!”
當然,加特林豌豆射手暫時只存在於她的幻想裏。眼下,還是得靠實打實的石頭和李悅的工匠手藝。
她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鋤頭,準備去催生那幾顆剛種下不久的“荊棘纏繞”種子。
唉,別人家的女主都是美男環繞,談談戀愛打打怪。怎麼到了她這兒,就成了操心老媽子,帶着一幫小弟在窮山惡水裏搞新農村建設,還得時刻提防土匪火並?
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