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空曠寂靜。
逍遙侯李逍遙與影揚侯趙鋒，並肩垂首而立。
九龍寶座之上，大乾人皇洛乾單手支着下頜，目光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趙鋒率先開口，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啓稟陛下，那夜潛入神都者，爲九品巔峰妖尊一頭，九品巔峰魔尊一頭。”
“經查，其利用空間裂隙潛入，繞過了外城警戒法陣。”
“魔尊已被逍遙侯當場格殺，屍骨無存。”
“妖尊向城外逃竄，被逍遙侯斬於神都之外三十裏，屍身已由監察院收容。”
洛乾的目光沒有移動，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趙鋒說完，便退後半步，重新化作一道沒有存在感的影子。
李逍遙上前一步，對着寶座拱了拱手。
“陛下，臣還有一事。”
洛乾的目光終於落在他身上。
“說。”
“鎮國公府，秦戰之子秦天，三歲，前夜斷言定遠伯有失竊之災，已應驗。”
李逍遙的語氣帶着幾分玩味。
“臣以爲，是塊好璞玉。”
趙鋒那如同雕塑般的身體動了一下，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冰冷。
“臣亦以爲，玉不琢，不成器。”
“若非皇家之物，玉，是會碎的。”
李逍遙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大殿之上，再次陷入沉默。
洛乾聽着兩人的話，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揮了揮手。
“退下吧。”
“臣，告退。”
李逍遙與趙鋒躬身行禮，轉身走出大殿。
空曠的太和殿，只剩下洛乾一人。
他緩緩閉上雙眼。
一股無形無質的意念，以他爲中心，瞬間擴散開來。
神都內，車水馬龍的街道凝固了一瞬。
酒樓裏喧鬧的劃拳聲停頓了一個音節。
無數修士心中同時生出一股被窺探的感覺，卻又抓不住來源。
那股意念穿過朱紅宮牆，越過無數府邸。
鎮國公府的守護大陣，在它的面前形同虛設。
意念穿過秦戰的書房，直接沒入了地底。
玄鐵囚牢內那股混雜着血腥與凶煞的氣息，在這股意念面前溫順如羊。
意念最終停留在那個三歲的孩童身上。
他看到了秦天那具小小的身體，純淨無暇，沒有一絲雜質。
他看到了那寬闊的經脈中，精純的元氣如同江河奔涌。
他看到了那雙黑亮的眼睛，沒有恐懼，只有好奇，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囚籠中那些面目猙獰的妖魔。
其中一個囚籠裏，關押着一頭十品初期的魔族。
它感受到了這股至高無上的意念，龐大的身軀在囚籠中瑟瑟發抖，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秦天卻伸出小手指着它，轉頭對秦戰問。
“爹，它爲什麼在發抖？”
秦戰的神色凝重，他抬頭，似乎想看穿穹頂，卻什麼也看不到。
地底深處，那股意念在秦天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悄然退去。
太和殿中，洛乾緩緩睜開眼。
他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平靜被打破，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先天道體。”
他吐出四個字，聲音很輕。
他從寶座上起身，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鳳儀宮。
宮殿內溫暖如春。
一個穿着鵝黃色宮裙的小女孩，正趴在柔軟的地毯上，用小手撥弄着一只通體雪白的九尾靈狐。
那靈狐正是李逍遙送給他外甥女的生辰賀禮。
“璃兒。”
洛乾臉上的威嚴散去，他走到女孩身邊，蹲下身。
女孩抬起頭，她有一雙和洛乾很像的眼睛，明亮如星辰。
“父皇！”
她丟下狐狸，撲進洛乾懷裏。
洛乾將她抱起，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頰。
“又在欺負小九了？”
“沒有，璃兒在跟它玩。”女孩洛璃摟着洛乾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回答。
皇後李婉兒端着一盤桂花糕走來，她看到洛乾，臉上露出溫柔的笑。
“陛下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洛乾抱着女兒，走到桌邊坐下。
他捏起一塊桂花糕，遞到洛璃嘴邊。
洛璃張開小嘴，咬了一口，眼睛笑成了月牙。
洛乾看着李婉兒，忽然開口。
“婉兒，你許久未見你的閨中密友韓素了吧。”
李婉兒正在爲他倒茶，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是有些時日了。”
洛乾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語氣隨意。
“讓她帶上她那個兒子，進宮來。”
“給璃兒，塵兒做個伴。”
李婉兒看着洛乾，又看了看懷裏正吃着點心的女兒。
她將茶杯輕輕放在洛乾面前。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