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都傻眼了。
突然詭異的場面被一陣大笑沖破。
“哈哈！哈哈！”鄭婆婆拍着腿大笑，於是本就詭異的場面，顯得更詭異了。
鄭娟嚇的捂住嘴，鄭二順站在那兒不敢動，鄭小五倆眼珠子陡然變亮，看母親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崇拜。
鄭朝海很淡定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抱怨道：“娘啊！您就這麼喜歡看着兒子被打啊！”
鄭婆婆笑夠了，罵他，“活該！打的好！”
“好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張彩霞對婆婆說話，語氣很平常，“咱們還是討論一下二順的事兒。”
鄭婆婆沒再作聲。
張彩霞身子往後靠，翹起腿，“二順，還記得娘前天跟你說過的話嗎？”
鄭二順心裏咯噔一下，頭皮發麻，雙手發軟，低頭沉默不語。
張彩霞嘆了口氣，“原本你阿芳的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過多計較，也是爲了觀察一下她的人品，你是鄭家長子，將來是要頂門立戶，你娶的媳婦，最起碼要識大體，要懂禮貌，要有品行，你自己說說看，她靠上哪點了？”
阿芳：“張嬸，你這是當着我的面，罵我唄！”
張彩霞一記威懾的冷眼掃過去，立時就讓她閉了嘴，“我在教我自己的兒子，你有意見？”
“我……”
“鄭二順！今兒你奶也在這兒，咱們快刀斬亂麻，把事情講清楚了，娘還是那句話，兩條路，你自己選，要麼拿上包袱，去他們家做上門女婿，要麼跟她一刀兩斷！你要是選前一條路，那我也把話放這兒，家裏不會給你出一分錢的彩禮！”
後面半句她是對阿芳說的。
鄭朝海拍桌子怒吼，“胡鬧，二順是家裏的長子，你要趕他走，也得問問我跟大哥同不同意！”
阿芳本來心都跌到了谷底，又被這句話救了回來，“嬸子這玩笑開的，未免太大了。”
張彩霞神色平靜，“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如果二順娶了你，以你的脾氣，再瞧瞧你對我的態度，不用想都知道我晚年能有多淒涼，對！二順可能不至於，可他聽你的啊！所以，他要是真娶了你，跟我也就沒什麼幹系了，反正我對他再沒了指望，結果都一樣。”
鄭娟本來想說點什麼，但聽到這裏，再看看那邊站着的兩個人，默默攥緊了拳頭，“二順，這回我站娘一邊，你想清楚了，做了上門女婿，就不再是鄭家的人，以後你的孩子也要跟着他們家的姓。”
鄭二順手腳發抖，突然就跪下了，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芳臉色鐵青，“莫名其妙！我還沒答應做你們的家兒媳婦，怎麼就扯到那麼遠的地方了，你們不過是仗着人多，欺負我只有一個人，哼！你們給我等着！我回去找我爹娘！”
這回是真跑了，但鄭二順沒有追，他在抹眼淚，抹着抹着就哭上了。
鄭朝海急的直撓頭：“這是搞啥？大嫂，你是要拆家啊！還得罪了老朱家，這回可有的吵了。”
鄭婆婆端着茶漱了漱口，呸的一聲吐了出去，用蒼老的聲音說道：“瞧你那點出息，老大在城裏混了個鏢頭，帶着不少兄弟，出來進去的，哪個不說他威風，這些年，咱們家置了地，你們倆不還在縣城買鋪面嗎？算起來，咱們家在村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他朱大昌算個熊！”
老太太又對哭的肝兒顫的大孫子說道：“二順，你娘說的沒錯，兒子不孝父母，那跟豬狗就沒區別，以前隔壁村有個鰥夫，生了三個兒子，靠着一雙手把兒子們拉拔大，拼了老命給他們蓋了房，娶了媳婦，結果臨了臨了，抱着老伴的牌位跳了河，辦後事的時候，三個兒子，哪個都不肯讓老父親停棺設靈，愣是把老爹的棺材晾在外頭三天兩夜，誰見了不心寒！”
鄭二順哭的更狠了，連鄭娟也哭了，鄭小五把頭埋進膝蓋。
鄭朝海覺得老娘話裏有話，“娘，我不會的……”
“放你的屁！”鄭婆婆罵他，“你那個媳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娘，別這麼說嘛！”
鄭婆婆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二順，要不眼下還是聽你娘的，先跟阿芳遠着點，你呢也趁這個時間好好想想，等你爹平安歸來，你們一家子再慢慢商量去吧！我就不管了。”
“嗯！我，我，聽，聽，奶，的。”鄭二順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
鄭娟上去拽他，“起來吧！多大人了，還哭成這樣。”
鄭二順哭了一通，心情倒比之前還好，沖着張彩霞傻笑，“娘，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去村裏看一下能不能買兩條魚。”
“哎！我這就去。”鄭二順咧嘴笑，露出兩排大白牙，整個人都像是活泛起來了。
他跑出家門，遠遠看見幾個人氣勢洶洶的朝他們家殺過來了。
他又掉頭跑回來，“娘！奶奶！不好了，朱家人來了。”
“慌什麼，瞧你那點出息。”連鄭婆婆也有點看不上這個大孫子，也太慫了，可是再看自己的小兒子，好吧！侄子跟叔一個慫樣。
鄭朝海急的直抹汗，“吵架我不行，要不我回去把靜雲叫來，她比大嫂強，能撐住場子！”
張彩霞：“他二叔，你這是寒磣誰呢？”
鄭朝海：“大嫂，你以前怕他們怕的要命，見了他們兩口子都躲着走，我還說錯了嗎？”
張彩霞懶得跟他廢話，“你跟二順站旁邊去，閉上你倆的嘴，就是幫了的大忙了！”
“得！我看你怎麼應付！”
朱家人來了三個人，後面還跟着個駝背老頭，像是在路上碰見的。
“張彩霞！你給我滾出來！”曹秀琴嗓子大的，院門都要被震破了。
“欺負我閨女，給你們臉了是不是！”朱大昌拎着個鐵叉子，也同樣氣勢洶洶，他身邊跟着個年輕人，朱芳沒來。
三人同時擠進院門，又給卡住了，那畫面有點搞笑。
張彩霞微微偏過頭，“小五，把你大姐帶進屋，別沖着她。”
“好！娘，要不要我幫忙？我也會打架。”鄭小五一臉興奮。
鄭婆婆笑道：“這孩子，有大人在呢，哪需要你們！”
鄭小五把姐姐拉進屋，“要是爹在就好了，朱家人綁一塊，也不敢在爹面前放肆！”
鄭娟嘆氣，“唉！也不知道爹究竟在哪！”
朱家三個人總算進來了，朱福走在最後，手裏還薅着鄭二順的衣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