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那棟飄着樟木香的老宅，江婉就跟散了架似的，把自己扔進沙發，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她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被掏空了，累得夠嗆。跟那個賽博老鬼鬥法，比她算五次卦都累人，那滋味，就跟被人騙去精神傳銷洗了三天三夜的腦，不光人累，心更累。
顧清洛倒好，跟她完全反過來，亢奮得在屋裏團團轉，嘴裏不停地念叨：“我操！我閨蜜手撕了賽博厲鬼！”“臥槽！你還當着我的面敲詐了地府的人！”整個人跟喝高了似的，興奮得找不着北。
“婉婉！你看到陸宴離最後那張臉了嗎？跟死了老婆一樣！不對，他老婆本來就死了……哎呀反正！他肯定認識那個凶手！”
“還有那個U盤！地府科技啊！以後是不是還能搞到地府特供手機，信號能覆蓋到十八層地獄的那種？”
江婉懶得搭理她，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現在只想當條鹹魚，還是已經醃入味的那種。
她閉上眼，調出了只有自己能看見的系統面板。
【當前功德值：15500。】
【當前陰德值：2100。】
看到功德那一欄晃眼的五位數，江婉心裏的那點疲憊頓時散了大半，轉而被一種豐收的喜悅填滿。
用蘇晚的名義搞慈善，換來了一萬點功德。這買賣，簡直賺翻了！
這哪是做慈善，這分明是回報率高到離譜的長線投資。只要天擎集團不倒，那個“蘇晚慈善基金會”就能源源不斷地給她刷功德。
自己這波操作，簡直是天才！
她心情大好地點開系統商城，一個全新的分區跳了出來。
【檢測到宿主功德值破萬，解鎖“功德兌換區”！】
江婉好奇地點進去，差點被滿屏的金燦燦晃瞎了眼。
這個區裏的東西，跟陰德區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完全不是一個路子，個個都透着股正經氣派，當然，價格也高得嚇人。
比如有個叫“功德金蓮子”的，一顆就要五千功德，說是功德池裏千年才結一顆，能保命。還有個“三生石姻緣線”，一次性道具，要八千功德，能讓你看清跟某個人的前世孽緣，後面還跟了句“後果自負，拆散一對是一對”。
江婉的視線繼續往下，最後被一個金邊最闊氣、也最離譜的商品給吸引住了。
【酆都大帝親筆題字“功德無量”錦旗】，售價十萬功德。簡介寫着：掛在家裏，方圓十裏，百鬼回避，陰差繞行。裝逼效果拉滿，冥界橫着走不是夢。
十萬功德……
江婉咂咂嘴，關掉了商城。
這玩意兒是好，就是有點廢功德。看來自己離在冥界橫着走，還差九個“蘇晚慈善基金會”。
顧清洛的手機響了一聲。她低頭看了一眼，眼睛一下就瞪直了，連氣都忘了喘。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機遞到江婉面前，聲音都發飄：“婉……婉婉，國內最大的星耀直播，他們副總裁親自加我了。”
江婉抬了抬下巴，讓她繼續。
顧清洛咽了口唾沫，感覺跟做夢一樣：“他……他開價，八位數！一年！想籤你當他們平台的獨家玄學主播！”
八位數！
就算最低的一千萬，也夠她們在京城買套小房子，從此告別路邊攤，天天吃大餐了！
“不過……”顧清洛的興奮勁很快又變成了猶豫，“合同條款有點狠。”
“他們要你每周至少播五次，每次不能低於三小時。而且，直播內容必須積極向上，不能搞‘封建迷信’，要用科學和心理學，去開導那些‘誤入歧途’的網友。”
“這他媽不就是讓神仙去當知心大姐嗎？！”顧清洛自己都給氣笑了。
江婉聽完，扯了扯嘴角。
讓她去當網紅被資本控制？拿科學解釋鬼魂？開什麼玩笑。
她眼皮都沒抬，從盤子裏拿了片西瓜，懶散地開口：“告訴他，想籤約可以。”
顧清洛眼睛一亮：“真的？”
“讓他去把酆都大帝請過來，給我當場跳一段霹靂舞，我就籤。”
顧清洛：“……”
“或者，”江婉吐出瓜子，慢悠悠地接了一句，“讓他去死。”
顧清洛懂了。她拿起手機，噼裏啪啦地打字，腰杆挺得筆直，臉上是那種“老娘背後有人”的驕傲。
江婉看她那副狗腿又神氣的樣子，也樂了，重新癱回沙發裏。
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陽間的錢和名。陰德，功德，這才是硬通貨。
她的人設，從一開始就定好了。
“江半仙直播間，一卦兩千，一天五卦，愛看不看。”
這種隨性又視金錢如糞土的態度，反而更能坐實她“世外高人”的形象，韭菜……不對，信徒才會源源不斷。
顧清洛發完消息，一臉肉痛地癱在另一邊，捶着沙發：“我的八位數啊！我的別墅！我的跑車！婉婉，我心在滴血！”
江婉剛想安慰她兩句，比如“以後帶你敲個更大的”，腦子裏那個機械音，突然響了。
但這次，不是冰冷的提示，而是一段活潑又奇怪的……超市收銀機音效？
【叮咚！您有新的外賣訂單，請注意查收！】
江婉愣住了。
陰間訂單？
她立刻坐直了，打開系統面板。一張紫金色的外賣單子正浮在光幕中央，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貴氣。
訂單內容很簡單：一份超超超大號的豪華桶裝麻辣味爆米花，外加十副冥府特供的4D眼鏡，還標注了要支持杜比全景聲。
下單客戶那一欄寫着：十殿閻羅（聯名下單）。
配送地址：地府第一殿·孽鏡台。
江婉：“……”
顧清洛看她突然不動了，湊過來：“怎麼了婉婉？又來活兒了？這次給哪個倒黴鬼送外賣？”
江婉沒出聲，只是把系統面板共享給了她。
顧清洛的眼睛一點點睜大。
當她看清“下單客戶”那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時，整個人都懵了。
“十……十殿閻羅？！”
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沒錯，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十個鼎鼎大名的閻王爺，名字整整齊齊地列在下面。
地府最高領導層，十個閻王爺，湊在一起團購，就爲了看電影吃爆米花？
這地府的娛樂生活，未免也太豐富了點吧？！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感覺腦子不夠用的時候，訂單下面，一條金色的客戶備注閃個不停，生怕人看不見。
【客戶備注（加急！）：電影馬上開場！速來！小費已預付：一縷“蘇晚”的殘魂氣息。】
那行字下面，有個小小的、散發着柔和白光的氣團，正慢慢轉動。
江婉的呼吸猛地一頓。
她死死地盯着那個氣團。
蘇晚的殘魂氣息！
她正愁怎麼跟陸宴離交代，怎麼去茫茫鬼海裏找蘇晚的魂魄，線索就用這種最離譜、最想不到的方式，自己送上了門！
這單外賣，她非接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