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紅色的香水在瓶子裏蕩漾，拿着瓶子的青年手指修長，手臂搭在長腿上。
他眼神晦澀迷離，下巴被高跟鞋輕輕挑起，領口裏半遮半掩的滿鑽項圈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高級又令人想入非非。
而這一組，江嫣就成了背景板，她的臉被隱沒在黑暗之中，整個畫面的重點都在那道暗紅色的光線之上，金粉被道具組噴到鏡頭前，華光鎏轉。
周圍圍觀的小姑娘都在一邊小聲尖叫：“天啊天啊，太帶感了……”
“他怎麼這麼會啊，Louis也沒指導他這個動作吧？”
“感覺這哥們神態好自然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藝術裏不知天地爲何物了，感覺他下一秒就要被咱們江總開調了……”
一群小姑娘吃了一驚又一驚，瞪大眼睛看着程曜就這麼伸手握住江嫣纖細的腳腕，借位在她腳背上吻下去。
明明兩個人都穿得很得體，明明也沒什麼過分親近的肢體動作……
但就是感覺好欲啊！
“我懷疑這裏有麥當勞，但我沒有證據。”琳琳小聲眉飛色舞地道。
“可我怎麼覺得他的眼神特別星巴克啊……”
“你們都不管江總死活了是吧，你們看江總，感覺她要尷尬得暈過去了……”
一群人把目光轉向江嫣，陰影之中，她的表情管理確實有些失控，整個人明顯有一點崩了。
大家都愣了一下，
不應該啊？
江嫣也算老模特了，以前和男模借位吻擁抱親密都是大大方方的。
什麼時候看過她這麼不專業的表情？
連Louis都察覺到了，從相機前抬起腦袋道：“嫣嫣，雖然你的臉不在聚焦範圍內，但是你也稍微管理一下表情……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江嫣硬是擠出一點笑容：“……好，我沒事。”
天殺的，
程曜的碎發貼在她的腿側，微微有些發癢。
從頭到尾，他沒有真的吻上去，只是借位。
但她還是坐立不安，心如擂鼓。
他知道，他知道她看見了。
程曜抬頭看着她，眼神那麼復雜，迷戀，糾纏，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怨氣和恨。
一瞬間，江嫣幾乎有些恍惚，好像忽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Louis大聲道：“情緒很對，保持住，我們還要拍幾段錄像剪片子，嫣嫣，一會兒我說開始，你將手裏的鏈子狠狠向上扯一下，懂嗎。”
江嫣眼神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一眼Louis，訥訥地點了個頭。
Louis皺了一下眉：“注意情緒，嫣嫣，表情強勢一點。”
江嫣咬了一下唇，程曜抬頭看着她，唇角勾起一點似有若無的笑。
她猛地拽了一下那條鎖鏈，程曜被拽得輕輕悶哼了一聲，整個人被她向上扯了一下，湊得更近。
他始終盯着江嫣，眼神諱莫如深。
閃光燈在周圍咔咔咔地亮起，江嫣又重復了幾遍同樣的動作，方便剪輯挑選。
江嫣修長的睫毛顫了顫，她眼中的驚愕、不堪和困惑此刻都無法言說，甚至不能訴諸表情。
兩人又拍了幾組動作，索性接下來的鏡頭都聚焦在程曜臉上，江嫣充當人形背板，表情可以稍微放鬆一點。
她快撐不住了。
一套照片終於拍完，一群人上來換背景布置，江嫣立刻起來，將那條鏈子扔給程曜，轉身就走。
幾個助理跟着江嫣往化妝間走，她還要換第二套衣服和妝造。
程曜看着她曲線玲瓏的背影，眼神微微顫了顫。
兩個助理走到程曜面前，要帶他去試穿原定好的幾套衣服。
下一組的香水名字是“清晨”，風格更加明亮柔和，兩個人都要換顏色更淺、飽和度更低的妝造。
江嫣沉默地穿上那套淺色的絲綢居家睡裙，坐在椅子上等着化妝師給她卷頭發。
一衆人都看出來幾分，江總有些心不在焉，狀態很奇怪。
而且，耳朵真的很紅。
幾個助理和化妝的小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偷笑了一下。
化妝師文倩跟江嫣混得比較熟，笑着問道：“江總，你還真別說，你家程曜拍起平面來真像那麼回事，鏡頭情緒也太到位了，他那個眼神，簡直像被你迷死了……你怎麼不讓他去拍戲啊？”
江嫣臉色越發難堪，笑了一下：“……他一個小孩兒懂什麼啊，隨便拍拍而已。”
衆人看着江嫣尷尬的神情，沉浸在現場磕CP的愉快心情之中，看着江嫣的神情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江嫣此刻卻全然不覺，她根本沒心思想自己這些小員工在心裏給她寫什麼CP文，她腦子裏只剩下程曜剛才跟她說的那些話。
化妝助理卸掉了她唇上的正紅色，給她換了一個更淺的玻璃唇釉。
她的心怦怦直跳，側頭看向程曜的位置。
他周圍簇擁着幾個人，服裝助理正在給他的衣服別別針，化妝師在給他補妝。
程曜笑得很有禮貌，似乎在跟助理說什麼，幾個女孩臉上都洋溢着發自內心的笑容。
程曜緩緩轉過頭來，目光看向她，臉上的笑依舊那麼溫和，眼神卻深了幾分。
***
數天後，周末，夜。
江嫣切好一個奶酪堅果盤，放在桌上，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她點開語音消息，寧馨的聲音跳出手機。
“我還有20分鍾就到啦，今天必須喝爽！”
她把冰桶也擺放在台面上，一邊貼着面膜，一邊看向不遠處程曜房間的門。
程曜已經回宿舍住了快一周了。
他房間的門沒鎖，虛掩着，屋裏很昏暗。
江嫣擦着剛剛洗好的頭發，心中開始鬥爭。
買了房以後，她從來沒有私下進過程曜的房間。
她自詡是個非常尊重他隱私的人。
……可誰知道他私底下有這麼離譜的隱私。
江嫣盯着那道門縫，手指敲着桌面，表情十分糾結。
要不要，進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