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帶着點小得意的弧度:“怎麼樣?沒給你丟臉吧?”
俞文謙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耳根莫名的有些微微發燙。
他輕咳一聲,對王站長說:“王站長,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了。疫苗的相關事宜就按我們剛才商定的辦。”
“好的好的,俞院長您放心!”王站長連忙應承。
俞文謙又看了一眼蘇酥,想說點什麼,但很快放棄了這個念頭,隨後轉身離開了現場。
蘇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裏也輕輕鬆了口氣。
這場考試風波,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而且結果是完美的。
她不僅拿到了這份工作,更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用實力狠狠打了蘇雅和陳黎的臉,也順便……在俞文謙那裏,稍微扭轉了一點印象了吧。
她撫了撫肚子,感受着裏面小家夥輕輕的胎動,心情變得明朗起來。
俞文謙離開後,街道辦院子裏依舊嘰嘰喳喳的。
衆人的目光時有時無的看着蘇酥。
有好奇和敬佩,還有幾分看熱鬧的意思。
蘇雅並沒有立刻離開,她僵立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羞憤難當。
她看着蘇酥得意的樣子,只覺得無比刺眼。
蘇酥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
既然她敢做,那就得好好想想後果。
她緩步走到蘇雅面前,淡淡道:“沒有真才實學,準備不充分,就別來自取其辱。考不過就污蔑別人作弊,蘇雅,你這不僅是能力有問題,人品更有問題。”
“你!”蘇雅猛地抬頭,眼圈通紅,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她梗着脖子道,
“你得意什麼?!要不是蘇家培養了你,讓你在城裏接受最好的教育,你能有今天?你能考得這麼好?你不過是占了原本屬於我的便宜!”
蘇酥聞言,只覺得很可笑:“你這話說得可真沒道理。我們兩個是被醫院抱錯,陰差陽錯互換了人生。
但捫心自問,蘇家父母對你如何?他們知道真相後,是不是立刻把你接回了城裏,讓你繼續讀書,甚至也供你讀完了高中?
你的養父母,我那的親生父母,在鄉下條件那麼艱苦,是不是也盡全力供你上了學,讓你拿到了高中畢業證?”
她頓了頓,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群:“我們站在這裏,同樣是高中畢業的文憑,學的是國家統一制定的教材。考的是同樣的試卷。
你考不過,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努力學習了,反而一味地歸咎於出身,歸咎於別人占了你的便宜?
蘇雅,你這不僅是懦弱,更是對自己和對你兩邊父母付出的不尊重!蘇家給了我好的教育條件,我感激。
但你的養父母,在那樣艱難的環境下沒有讓你輟學,這份恩情,難道就不值得你感激嗎?知識就在書本裏,有沒有學進去,靠的是自己!”
這話直接把蘇雅那套“受害者”理論噴的體無完膚。
周圍原本還有些同情蘇雅的人,此刻眼神也變了,覺得蘇酥說得在理。
是啊,大家都是高中畢業,考不過就是考不過,就是自己技不如人,找什麼借口呢?
蘇雅被堵得啞口無言,胸口劇烈起伏,指着蘇酥,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巨大的羞辱感,讓她無法忍受周圍那些鄙夷的目光。
她一跺腳,捂着臉飛快地跑走了。
蘇酥看着她倉惶逃離的背影,心裏並無多少快意,反而有些唏噓。
她和蘇雅的矛盾,根結太深。
不僅僅是因爲這場抱錯,更源於認親之後發生的一切。
當初真相大白,陳黎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擁有蘇家血脈的蘇雅,將和她十幾年的情誼棄如敝履,這對原主是致命的打擊。
而蘇雅,在回到蘇家後,明明已經得到了身份和父母的關愛,卻總是在人前背後陰陽怪氣。
暗示蘇酥是鳩占鵲巢,如今真相大白了還死皮賴臉地巴着蘇家不放,認作幹親更是恬不知恥。
反正各種難聽的話都說了出去。
原主本身性格就偏執,被這麼一刺激,更是將蘇雅視爲了眼中釘肉中刺,兩人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都恨不得對方過得淒慘落魄才好。
蘇酥甩甩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拋開。
她轉身走向王站長的辦公室,辦理入職手續。
……
蘇雅一路哭着跑回了蘇家。
蘇家住的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別墅,帶着個小院子。
這是蘇建國經營服裝廠效益不錯後置辦的產業。
院子裏種着些尋常花草,收拾得倒還算幹淨。
屋內的陳設着組合櫃、沙發、茶幾一應俱全,牆上掛着掛歷和幾張模範家庭的獎狀,在這個年代算是相當體面的了。
蘇雅沖進家門時,蘇母林婉芳正坐在沙發上織毛衣,蘇建國則在看報紙。
看到女兒哭得眼睛紅腫地跑進來,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來。
“小雅,怎麼了這是?考試不順利?”林婉芳心疼地拉住女兒的手。
蘇雅抽噎着,斷斷續續地把考試的結果和蘇酥如何“羞辱”她的事情說了。
當然,她隱去了自己污蔑蘇酥作弊反被當場打臉的細節,只強調蘇酥考了第一,並且說話很難聽。
蘇建國聽完,眉頭皺了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原本也對蘇雅這次考試抱有一定期望,畢竟能進街道防疫站是個穩定清閒的好工作,說出去也體面。
沒想到竟然沒考上,還是輸給了蘇酥。
他心裏對蘇酥這個養女感情復雜,既有多年的養育之情,又對她後來那些作天作地、尤其是用手段逼婚的行爲感到失望和惱怒。
林婉芳看着丈夫的臉色,連忙打圓場,輕輕拍着蘇雅的後背安慰道:
“沒事沒事,考不上就算了。一個街道的工作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等你休息段時間,讓你爸在廠裏給你安排個輕鬆點的職位,一樣的。”
正說着,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是陳黎下班過來了。
他穿着白大褂,外面套着件深色外套,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阿黎來了。”蘇建國臉色稍霽。
陳黎一進門就看到蘇雅哭過的樣子,關切地問道:“小雅,怎麼了?考試……結果不理想?”
他之前通過關系大致了解過考試範圍,還特意給蘇雅劃了重點,本以爲十拿九穩。
蘇雅見到他,只覺得更加委屈了。
直接撲進他懷裏,搖了搖頭,帶着哭腔說:“沒考上……蘇酥考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