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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氣是有些涼意的。
溫嵐身上穿着保暖又舒服的羊毛大衣，脖子上是蓬鬆的羊絨圍巾，整個人慵懶貴氣。
反觀林意，身上是樸素的長款黑色棉襖，腳上是雪地靴，加上手裏拎的水杯眼藥水等雜物，看着樸素極了。
看着林意包裹在羽絨服裏的纖瘦身板，溫嵐心疼壞了。
自從上次林意把她們拉黑，這段時間溫嵐找過林意好幾次，想單獨跟他道個歉。
但林意每天很忙，不是到處找神外的課上，就是窩在圖書館裏，偶爾還在校外的便利店做兼職。
如果不是有人告訴她，林意每晚都是這個點從圖書館出來，溫嵐還真不一定能等到人。
她只是沒想到，林意現在居然這樣瘦了。
瘦到哪怕縮在長款羽絨服裏，依然能看出他的身形是細細長長的一條。
“小意，讀書也不能這麼辛苦，看你瘦的。不然我幫你找個出租屋吧。”
從林意居住的貧民窟到這裏路程有一小時。
林意每天在圖書館埋頭苦讀，來回還要兩小時通勤，溫嵐怎麼想怎麼折騰。
尤其是往後都是下雪天，公交車都提前停運了，林意要怎麼回去呢。
林林總總想了一堆，溫嵐走上前拿出手裏的銀行卡遞給林意，嘴裏不忘囑咐道。
“這卡裏有十萬塊，校外的那個兼職就暫時別做了。省下點時間多休息會兒也好。我看學校門口的江淮家園就不錯，到時候我給你挑個平層......”
“謝謝你的好意，用不着。”
林意淡漠得看着溫嵐，連她手裏的銀行卡也不打算接。
溫嵐伸出去的手頓了頓，然後僵硬得一寸寸收了回來。
費力得眨了眨眼睛，她沖林意勉強笑笑。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你讀書太辛苦了，有時候反倒會適得其反，不如給自己創造一個舒服些的學習環境。”
林意挑了挑眉：“可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溫嵐一愣。
她以前說過什麼？
“你天份不好，如果後天還不努力，沉溺於吃喝享受。那還不如早早退出項目，省得丟我的臉。”
“小意，你該知道笨鳥先飛的道理。畢竟你跟沐歌不一樣，只有拼了命得勤奮努力，才能稍微彌補。”
林意的聲音仿佛炸雷一樣響在耳邊。
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溫嵐第一次審視起了自己之前對林意的態度。
她親眼看見了，自己是怎麼把林意貶低得一無是處，又是怎麼毫不留情得把林意的自尊放在地上踩。
但實際情況其實不過是林意在項目組熬得太晚，所以第二天忍不住打了五分鍾瞌睡而已。
她終於隱隱約約的意識到，自己從前，好像對這個小師弟總是分外苛刻。
但其實按照林意在項目組的努力程度。
他跟沉溺享樂這幾個字分明沒有什麼關系。
那她爲什麼會這樣認爲？
溫嵐愣在當場，耳朵裏隱隱冒出蘇沐歌清亮的聲音。
“大師姐，我剛才看見小師兄又出去了，他可能是覺得做項目很無聊吧，所以才總想出去。”
“大師姐，我好像在城北的遊樂園看見小師兄了，他沒去實驗室嗎？”
溫嵐心裏猛地一跳。
察覺到林意要走，她來不及再想，上前兩步急切得沖林意說道。
“從前是師姐不夠關心你，以後我會改的。小意，咱們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聯系吧。”
路燈下，身形瘦長的男孩停下了腳步。
溫嵐是心中一喜，暗道小意果然不會對她那樣冷漠。
但下一刻，林意的話把她震得愣在原地。
“我可以。”
“溫師姐，以後我們就別聯系了，我不需要。”
說完，林意頭也不回得離開了。
溫嵐看着他決絕的背影，只覺得心如刀絞。
分明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數米。
但她卻覺得，自己跟林意直接像是遠隔了咫尺天涯，從此以後只能漸行漸遠。
不管她如何努力彌補，都沒有用。
“小意......”
溫嵐的眼眶通紅，在圖書館門後站到渾身僵直後，還是失魂落魄得離開了
剛剛看到溫嵐時，林意本以爲自己會憤怒，會仇恨，甚至可能委屈。
但事實上，都沒有。
頂多帶了些被打擾的煩悶。
這段時間他過得很充實，拋下了所謂感情的影響後，他的考研進程出乎意料得順利。
林意這才發現，原來在他全力以赴時，學業也會對他張開懷抱。
從前，所有人都說他不如蘇沐歌。
說他天賦平庸，說他墮了母親的威名。
所以他總是戰戰兢兢得蜷在一旁，困在別人的眼光裏不敢出頭冒尖。
但事實證明，甩下了一切雜念的林意，遠比自己以爲的優秀。
他愛極了現在這種一天比一天進步的確定感，所以也就厭惡透了過去在廉價的感情中猶豫徘徊的自己。
青年寶貴的時光就像初晨暖融的太陽，爲什麼他要把這段光陰用在追逐別人的目光上。
簡直可笑。
林意找到了新的自我，迫不及待得想奔向光明的未來。
所以溫嵐這些人和那段黑暗的時光，對他而言就像是無用的垃圾，甩掉之後再也不會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