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陳長安停下腳步,轉身望去!
只見妻子已經從地上站起,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縱橫的淚痕!
葉倩蓮神情滿是擔憂的道:“你連褲子都沒有穿,外面這麼冷,寒風如刀,你會遭不住的!夫君…… 還是我出去瞧一瞧吧。”
說着,她便要往門外走。
“無妨,我火力旺,不礙事的!” 陳長安咧着嘴,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寬慰道。
見他如此堅持,葉倩蓮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緊接着,她竟當着陳長安的面,雙手微微顫抖着將身上的褲子緩緩褪下,寒風灌進屋內,吹得她單薄的身子輕輕搖晃。
她強忍着寒意,將褲子遞了過來,蒼白的嘴唇哆嗦着說道:“穿上我這條褲子,家中實在沒有多餘的衣衫,只是還望夫君……莫要嫌棄!”
說話間,她冷得雪白的雙腿在寒風中簌簌發抖,卻依然強撐着,眼中滿是對丈夫的關切。
“娘子,你快些進屋子吧,先鑽進被窩裏等着,我一定會找到吃的回來!”
“再相信我這最後一次……”
陳長安說到這兒的時候,已經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將褲子接過來之後便套在了身上。
還能感受到娘子身上帶的餘溫。
此時的陳長安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日子都已經過到了這種程度,娘子卻依舊不離不棄。
留下一句話之後,他便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外走去,不論說什麼,哪怕是拼了命,他也要帶吃的回來!!
走出家門的那一瞬間,寒風裹挾着雪花拍打在臉上,本就穿着單薄,這風一吹直接刺骨。
陳長安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腳上穿着一雙草鞋,踩在那深厚的雪窩裏,從腳底下傳來冰寒!
當走出家門的那一刻,陳長安忽然感覺到一陣悲涼,站在大門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往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哪裏能找到吃的!
所以他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在風雪中飄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這雙腿都有些麻木,身邊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捶打聲,他這才被驚醒,然後暫停了腳步。
微微那麼一偏頭,然後就看到一家鐵匠鋪的門口工作棚子裏,兩個赤着上身父子,正在捶打着烙鐵。
這上面的一排橫梁上掛着一件件已經打造好的農具。
陳長安剛要繼續往前走,忽然心中一動,目光落在了那工棚旁邊的牆壁上掛着的兩張牛角弓!
還有十幾把冰冷的箭矢。
他忽然想到,這石橋村七裏之外的西北郊,有那麼一片荒山,村裏的獵人都會去那片荒山打獵,家裏若是沒有食物,就靠着這山中的小獸,打回來的野雞,野兔子也能夠養活一家人!
而他身爲兵王,對於弓箭或者是弓弩最爲擅長,即便沒有槍械,憑借弓箭和弓弩他也可以上山打獵。
這也是最快速獲得食物的方式,因爲家中妻女已經餓得皮包骨了,實在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一想到這,陳長安覺得可行,便邁着步伐朝着鐵匠鋪走去。
那倆父子也剛錘完了烙鐵,就準備休息片刻,拿起旁邊的水便喝了起來!
一回頭,老的鐵匠看到了陳長安,就微微皺起了眉頭。
“陳長安……你小子是又往那賭桌上爬,欠了一屁股債,被人給揍成這副模樣!!”
“你這人是徹底無藥可救了,早知道上一次,就不應該幫你償還賭債,別忘了你還欠我們家阿牛三兩銀子未還……”
“也就我家阿牛心腸好,見不得你家妻子和孩子受苦,這才出了三兩銀子,把你妻子給贖了回來,你這沒人性的小子,跑到我家來做甚?”
老鐵匠一臉防備的看着陳長安,並冷聲說道!
“爹,你別和他說話,這種人……滿口都是謊話,連妻女都能往外賣,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讓他自己滾蛋吧!”叫做阿牛的鐵匠,瞪了陳長安一眼說道!
不要說這阿牛之所以能夠幫陳長安,那也是因爲他心腸好,實在看不慣陳長安做的那些破事。
而且,這陳家嫂嫂葉倩蓮,手工活很好,特別是刺繡那更是一絕。
這阿牛早就有了心上人,一直想送件定情信物,可卻難壞了他。
還是這嫂嫂葉倩蓮幫她出的主意,並親手幫她刺繡了一條手帕,送給了村東頭的二丫……
因此還獲得了二丫的一枚香吻,大可把阿牛給高興壞了,做夢都快笑醒了。
否則要是看陳長安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拿出三兩銀子去贖人的,是不舍得嫂嫂這樣的好人被陳長安賣給那些大戶人家淪爲下人。
其實淪爲下人都是好的,至少能夠脫離陳長安這個惡魔的毒爪,但是窮苦人家有誰不知道,那大戶人家的姥爺,一個比一個變態。
特別是像葉倩蓮這種美人,那要是成爲大戶人家的下人,遲早都會淪爲玩物,下場就別提有多慘了!
聽到老鐵匠和小鐵匠父子的咒罵,陳長安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縱然這些孽債不是他留下來的,但畢竟接管了這具身體,這孽債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老曾大爺,阿牛弟……我知道討你們嫌,但我還是有件事想要求你們,能不能把那張弓借我用一用!”
“這家裏實在是沒有糧食下鍋,妻女都在家挨餓,我想着去一趟北荒山碰碰運氣,打個野雞什麼的回來。”
陳長安說到這的時候,根本沒有抱什麼期待。
誰知鐵匠父子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全都愣住了,甚至都已經停下了手裏的活,同時轉過身看着他。
心裏都在想着這小子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跑到山上去送死?
況且,這山裏有多危險,暫且不說,就說有多遭罪,這大冷的天兒,一旦進了山裏,那冷風都能把人給凍死。
那雪窩子掉進去都能把人給活埋了。
別說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富家公子哥,縱然落魄了,但也不低他們這些窮苦出身的苦哈哈。
就連他們這些苦哈哈在那山裏都熬不住,更何況陳長安了。
所以這爺倆也都感覺到很困惑,是不是這小子剛睡醒,起猛了,在這裏說胡話呢。
還是說這小子根本就在撒謊,在他們這裏借走弓,然後拿去賣,又往那賭桌上送。
可是這弓也不值幾個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