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的聲音,如同滾滾天雷,回蕩在第九峰的山腳下。
久久不散。
那霸道絕倫的宣告,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周圍所有弟子的心上,讓他們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回來了,
那個三年前的廢物,不僅回來了,而且是以如此強勢、如此血腥、如此霸道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歸來!
一拳秒敗林石,一腳踏碎頭顱!
這哪裏還是他們記憶中那個可以隨意欺辱的廢物?分明是一尊殺伐果斷的魔神!
山腳下的騷動,連同陳楓那灌注了真元力的怒吼,很快便如風暴般席卷了整座第九峰。
咻!咻!咻!
數道氣息強橫的身影,從半山腰乃至山巔之上,化作流光,急速朝着山腳掠來。
“陳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殘殺同門!”
人未到,一聲蘊含着無盡怒火的暴喝便已從天而降。
話音落下的瞬間,三道身影重重地落在了場中,掀起一陣強烈的氣浪,吹得周圍的弟子東倒西歪。
爲首之人,是一名身穿錦衣,面容陰鷙的青年,他的修爲赫然已經達到了納氣境巔峰,只差一步便能邁入血海之境!
他林家在凌雲宗外門弟子中的一位頭目,林威!
林威的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地上那具無頭屍體上,當他看清那熟悉的服飾時,瞳孔驟然一縮,一股狂暴的殺意沖天而起。
“死了……”
他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隨即猛地抬頭,死死地盯住陳楓,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問道:“是你殺了他?!”
陳楓甚至懶得看他一眼,只是用腳尖碾了碾腳下那灘模糊的血肉,語氣淡漠得仿佛在談論一只螻蟻。
“是我殺的,如何?”
“你在找死!”
林威怒發沖冠,他何曾受過如此蔑視!
他身後兩名納氣境後期的林家弟子,也是瞬間拔出長劍,劍指陳楓,厲聲喝道:“陳楓,你竟敢殺害林石師兄,今天定要你血債血償!”
“跪下受死!”
面對三人的滔天殺意,陳楓終於緩緩抬起了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
“血債血償?就憑你們這幾只土雞瓦狗嗎?”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狂!
太狂了!
那可是林威啊!納氣境巔峰的存在,陳楓竟然說他是土雞瓦狗?
“好好好!”
林威怒極反笑,他周身真元激蕩,衣衫無風自動,“看來三年前的教訓,還不夠讓你長記性!今天,我便替蕭師兄,徹底廢了你!”
轟!
林威體內真元力瞬間爆發,一股比林石更加凝練厚重的氣息沖天而起,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劍氣激蕩,帶起銳利的破空聲,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切割開來。
就在他準備動手,將陳楓碎屍萬段之際。
一道清冷如月,卻又帶着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聲音,幽幽響起。
“住手。”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着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爲之一滯。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
只見一道倩影,自山巔雲霧中,飄然而至。
她身着一襲白色長裙,身姿窈窕,宛如月宮仙子,不染凡塵。三千青絲如瀑,隨風輕舞,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上,卻覆蓋着一層萬年不化的寒冰。
此女正是林鳳嬌,
陳楓曾經的未婚妻,如今第九峰峰主的親傳弟子!
她的出現,瞬間讓場中所有男弟子都感到一陣窒息,目光中充滿了愛慕與敬畏。
“鳳嬌堂妹!”
林威看到來人,臉上的猙獰殺意稍稍收斂,但依舊憤恨難平地指着陳楓,“這個廢物殺了林石,我今日必須殺了他,爲林家弟子討回公道!”
然而,林鳳嬌卻連看都未看地上的屍體一眼。
她那雙冰冷的眸子,只是淡淡地落在陳楓的身上,一言不發。
眼神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陳楓迎着她的目光,臉上同樣沒有了任何表情,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同樣是一片冰封的冷漠。
兩人隔着數米對視,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個是高高在上,萬衆矚目的天之驕女。
一個是腳踩同門屍體,強勢歸來的“廢物”。
這詭異的對峙,讓周圍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一股浩瀚如淵的恐怖威壓,如同天傾一般,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個山腳!
轟隆!
在這股威壓之下,所有外門弟子,包括納氣境巔峰的林威,都感到雙腿一軟,幾乎要當場跪下!
唯有陳楓,依舊站得筆直!
《八九玄功》自行運轉,那尊神魔虛影在他體內一閃而逝,輕易便抵消了這股威壓。
“陳楓你放肆!”
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在衆人頭頂炸響。
衆人駭然抬頭,只見一名身穿灰色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懸浮在了半空之中,正目光如電地俯視着下方。
“拜見峰主!”
林鳳嬌率先躬身行禮。
“拜見峰主!”
林威等人和周圍的弟子們,也連忙強忍着不適,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臉上充滿了敬畏。
來者,正是第九峰峰主,趙無極。
趙無極的目光在場中一掃,最後落在了那具無頭的屍體上,眉頭頓時緊緊皺起。
“峰主…”
林威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指着陳楓,悲憤交加地告狀道:“請峰主爲我們做主!陳楓罔顧同門之誼,殘忍殺害林石,此等行徑,人神共憤!請峰主將他就地格殺,以正門規!”
“請峰主爲我等做主!”
其餘兩名林家弟子也齊聲附和,聲淚俱下。
趙無極的臉色陰沉如水,他冷冷地看向還站着的陳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訝,但更多的是不悅。
“陳楓,你可知罪?”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審判凡人。
陳楓抬起頭,直視着半空中的趙無極,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反而朗聲說道:“弟子無罪!”
“林石當衆辱我,欲下殺手,弟子不過是正當防衛,何罪之有?”
“放屁。”
林威怒斥道:“林石師弟不過是與你口角幾句,你卻下此毒手,還敢狡辯!”
趙無極沒有理會林威,只是盯着陳楓,緩緩開口:“即便他是率先出手,你出手也未免太重了些。同門切磋當點到爲止,你卻直接取其性命,此乃大罪!”
陳楓聞言,心中冷笑。
好一個“點到爲止”!
三年前,蕭如龍在擂台上將他打得經脈寸斷、險些身死,怎麼不見有人出來說一句“出手太重”?
說到底,不過是看他無權無勢無天賦,好欺負罷了…
“峰主此言差矣!”
陳楓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屈與抗爭,“他欲殺我,我便殺他。欲殺人者人恒殺之,天經地義!此乃宗門規矩,難道只許他林家弟子殺人,不許我陳楓還手不成?!”
“大膽。”
趙無極勃然大怒,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壓轟然壓下,“區區一個外門弟子,竟敢頂撞本座!目無尊長、殘殺同門,留你在宗門,只會是禍害!”
他那威嚴的聲音,響徹全場,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
“本座的話就是今日的規矩。”
趙無極居高臨下地看着陳楓,如同宣判死刑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
“從即刻起,將陳楓逐出凌雲宗,永世不得再踏入山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