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林辰蜷縮在洗劍池冰涼的池壁之間,暗黑色的池水如同粘稠的墨汁漫過脖頸。那些靈劍上經年累月積攢的怨氣,化作肉眼可見的幽藍色霧氣,如同飢餓的水蛭,瘋狂鑽進他的毛孔。池水表面不時翻涌着氣泡,發出詭異的咕嘟聲,仿佛有無數冤魂在池底哀嚎。
林辰盤坐在池底凸起的青石上,暗中運轉「怨氣淬體」功法。隨着功法的運轉,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將鑽入體內的污穢之氣一點點煉化。每煉化一絲怨氣,他都能感覺到經脈在撕裂與重組中變得更加堅韌。每當林浩帶人來找麻煩,他便故意控制氣息,讓自己的修爲波動停留在煉氣二層。皮鞭抽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但他咬着牙隱忍,任由鮮血順着脊梁滑入池中,在水面暈開朵朵血花。
而深夜的柴房裏,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櫺灑在裂骨刀上。裂骨刀在他手中嗡鳴,刀身不斷吸收着林辰白天煉化的怨氣,愈發猩紅。鎮魂咒文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那些符咒仿佛活過來一般,在刀身上扭曲蠕動,像是有無數冤魂在其中掙扎。林辰能感覺到,刀身的溫度在不斷升高,握柄處的紋路似乎都在隨着他的心跳而跳動。
秋分前夜,洗劍池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聲音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震得池邊的碎石簌簌掉落。林辰悄悄摸向池邊,水面中央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傳來尖銳的破空聲。一具穿着青雲宗服飾的骸骨正緩緩浮現,骸骨的四肢扭曲成詭異的角度,眼窩處閃爍着幽綠色的磷火。那骸骨胸口嵌着半塊血碑殘片,殘片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紫光。
當林辰顫抖着取出殘片的瞬間,海量記憶如潮水般涌入識海。他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場景:一名外門執事滿臉驚恐,懷中緊緊抱着一個包裹,在山林中拼命奔逃。身後,魏長空帶着一群黑衣人窮追不舍,劍光閃爍間,執事被一劍刺穿胸膛。包裹掉落在地,露出半塊血碑殘片。骸骨被扔進洗劍池時,殘片上還刻着「升仙池下有祭壇」的字樣,字跡早已被血水浸透,仿佛在訴說着當年的慘烈。
「雜役區走水了!」 刺耳的警報聲撕破夜空,緊接着,此起彼伏的呼救聲在夜色中回蕩。林辰沖向火場,濃煙嗆得他睜不開眼,但在濃煙中,他敏銳地嗅到熟悉的血腥味 —— 是林浩的氣息。藏經閣的火焰沖天而起,熱浪撲面而來,古籍在火中化作黑色的蝴蝶,漫天飛舞。火舌舔舐着梁柱,不時有燃燒的木梁轟然倒塌,濺起無數火星。
林辰在火場角落的灰燼中,發現了半卷《青雲志》。泛黃的紙頁邊緣已經被火焰燒焦,記載着:「每任掌門飛升前,都會留下一縷分魂在鎮山劍冢」。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在碑靈冢看到的聚靈陣,仔細對比,劍冢的位置竟與聚靈陣核心完全重疊。就在這時,一陣風刮過,將紙頁吹得譁譁作響,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催促他繼續探尋真相。
火勢撲滅後,整個雜役區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林辰在廢墟中仔細翻找,終於發現了魏長空的傳訊符殘片。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殘片的瞬間,密文緩緩顯形:「九月十五,升仙池開,需林家血脈祭陣」。他握緊殘片,鮮血滴在上面的瞬間,升仙池的地下結構圖緩緩浮現。池底的通道蜿蜒曲折,如同一條沉睡的巨蟒,直通青雲宗禁地。祭壇中央的鎮魂柱,赫然是用林家祖祠的石材雕刻而成,每一道紋路都浸透着林家先祖的鮮血,仿佛在無聲地控訴着青雲宗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