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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幹眼淚,走出了房管局。
第一件事,我去打印店,花五百塊錢P了一張假的孕檢單。
既然露露是用孩子上位的,那我也能用“孩子”把水攪渾。
然後,我買了一身最廉價的地攤貨,頭發揉得亂糟糟的,甚至故意在臉上抹了點灰。
我沒有回之前的住處,而是直接去了顧易遠公司樓下。
但我沒進去鬧。
我知道,像顧易遠這種極度愛面子的人,在公司鬧只會讓他狗急跳牆,真的對我媽下手。
我要做的,是讓他主動來求我。
我找了個角落蹲着,一直等到下班時間。
顧易遠果然出來了,而且是摟着露露一起出來的。
兩人有說有笑,顧易遠手裏還提着各種奢侈品的袋子。
那是用我的血汗錢買的。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沖了出去,但不是沖向他們,而是沖向了正準備上車的顧易遠的老板——王總。
“王總!求您給我做主啊!”
我“撲通”一聲跪在王總的車前,哭得撕心裂肺。
王總被嚇了一跳,周圍下班的同事也紛紛圍了過來。
顧易遠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想沖過來捂我的嘴,卻被露露拉住了。
露露不明所以,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你是誰?幹什麼的?”王總皺着眉問。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我是顧易遠老家的遠房表妹,我有精神病,家裏窮,沒錢治。表哥說帶我來城裏打工,結果......結果他......”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驚恐地看向顧易遠。
顧易遠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出現。
承認我是表妹,就等於承認了他有個精神病親戚,這對他一直營造的“城市精英”人設是個打擊。
但如果不承認,我又會說什麼?
“結果他怎麼了?”王總追問。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那張假的孕檢單,還有那個假的房產證復印件,一股腦塞給王總。
“表哥說,只要我把家裏的宅基地賣了給他買房,他就給我治病。可是房子買了,寫的是他的名字,他現在還要趕我走......我懷了他的孩子......不對,我是懷了不知道誰的孩子......我腦子亂......表哥說我是瘋子......”
我語無倫次,瘋瘋癲癲,把“騙房”、“懷孕”、“瘋子”這幾個關鍵詞混在一起說。
周圍的人聽得雲裏霧裏,但看顧易遠的眼神已經變了。
這信息量太大了。
不僅涉及到經濟糾紛,還涉及到倫理道德,甚至還有精神病人受虐待的嫌疑。
顧易遠額頭上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他反應極快,立刻沖上來,一把扶起我,臉上堆滿了那種“家醜不可外揚”的苦笑。
“王總,對不住對不住,這是我那個......精神不太正常的表妹,之前一直在老家治療,這幾天跑出來了。她這裏有問題,說話顛三倒四的,您別當真。”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臉無奈和痛心。
“表妹啊,哥不是給你找好醫院了嗎?你怎麼又亂跑?快,跟哥回家。”
他手上暗暗用力,捏得我胳膊生疼,眼神裏滿是凶光。
我瑟縮了一下,更加大聲地哭喊:“我不去醫院!你要殺我!你要把我的孩子拿去煉丹!救命啊!”
露露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她嫌惡地捂着鼻子:“顧易遠,你家怎麼還有這種窮親戚?惡心死了,趕緊弄走!”
王總看着這一出鬧劇,眉頭緊鎖,最後擺擺手:“小顧啊,家務事自己處理好,別影響公司形象。這......要是真有困難,公司也能幫點忙,別鬧得這麼難看。”
“是是是,王總教訓得是。”顧易遠點頭哈腰,連拖帶拽地把我弄上了他的車。
一上車,他瞬間陰沉。
“江靜,你他媽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拔了你媽的氧氣管!”
我縮在後座角落裏,不再裝瘋賣傻,而是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笑。
“拔啊。”
我聲音輕飄飄的,“顧易遠,我現在可是精神病。瘋子殺人可是不用償命的。”
“你要是敢動我媽,我就去你公司大廳脫光了打滾,把你那些挪用公款的證據貼得滿牆都是。我會告訴所有人,我肚子裏懷的是你的種,你始亂終棄,逼瘋表妹。”
我湊近他,在他耳邊低語:“你看王總還要不要你這條狗?”
顧易遠猛地踩了一腳刹車。
露露嚇得尖叫:“你有病啊!會不會開車!”
顧易遠沒理她,回頭死死盯着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在賭。
賭他既然能騙我的房款,手腳肯定不幹淨。
這種人,最怕的就是查賬。
“我知道啊。”
我笑了笑,“所以我說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現在房子沒了,錢沒了,媽也快沒了。我就是個瘋子,你要是不讓我好過,大家就一起死。”
顧易遠眼神閃爍,顯然是被我說中了痛處。
他沉默了許久,咬着牙問:“你想怎麼樣?”
“我要住回去。”
我指了指那棟原本屬於我的房子,“既然你說我是精神病表妹,那你就得負責監護我。我要住在那裏,直到我把這筆賬算清楚爲止。”
“不可能!”露露尖叫起來,“我才不要跟這個瘋子住一起!萬一她半夜砍我怎麼辦?”
“放心,我只砍負心漢。”我陰測測地看了露露一眼,“只要你不惹我,我還是那個勤勞肯幹的‘保潔阿姨’。”
顧易遠權衡利弊,最後看了一眼露露漸漸隆起的肚子,又看了看我那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行。”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但是你記住了,你要是敢在露露面前亂說一個字,或者敢傷害她和孩子,我絕對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