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隊長蘇愛國家裏也不平靜。
他媳婦張惠芬,因爲自己生了三個皮小子沒閨女,一直很喜歡漂亮安靜的蘇昭昭,幾乎當半個女兒看。對於蘇老二家受到的不公待遇,她早就看不下去。
這次蘇老二好不容易硬氣一回想分家,卻被自己男人給和稀泥和沒了,張惠芬心裏很不是滋味。
晚上,蘇愛國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旱煙,張惠芬一邊納鞋底一邊數落他:“你說你當個大隊長,在外頭挺明白個人,怎麼一到自家事就糊塗?老二一家子過得啥日子你看不見?非得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算數?昭昭多好的丫頭,差點被她奶賣了,你輕飄飄一句話就完了?我看你就是怕擔責任,怕人說你當大隊長還鬧分家!”
蘇愛國被媳婦說得心煩意亂,悶頭抽煙不吭聲。他何嚐不知道二堂弟蘇愛軍一家委屈,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有他的難處。
這些暗流,蘇昭昭暫時顧不上。她冷眼旁觀着家裏的變化,心裏沒有任何愧疚。這是被逼出來的生存智慧。
這就樣,蘇家二房的“消極上工”悄無聲息地進行了十來天,效果出奇的好。
最直觀的變化就是人的精神狀態。雖然飯桌上分到的吃食依舊被蘇老太克扣得可憐,但蘇老二、李彩鳳和蘇向東三人,臉色反而比之前天天拼死累活時紅潤了不少。原因無他,就兩個字——省力。
不用再當老黃牛,每天跟着大房的工分標準磨洋工,體力消耗大大減少。更重要的是,心裏那口憋了多年的惡氣,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雖然暫時還分不了家,但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本身就帶着一種揚眉吐氣的爽感。
再加上蘇昭昭這個“後勤部長”的暗中操作。空間裏雞蛋管夠,隔三差五就能摸出個煮雞蛋或者雜糧饅頭,趁着夜深人靜或者外出幹活歇息的空檔,偷偷塞給爸媽和哥哥加餐。這種“偷吃”行爲刺激又解饞,極大地彌補了正餐的營養不足。
此消彼長之下,二房一家子雖然物質上依舊貧困,但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每天吃飯的“罵戰”幾乎成了蘇家固定節目。蘇老太指桑罵槐,說二房懶骨頭,出工不出力。以前都是李彩鳳一個人頂在前面,現在連蘇老二都偶爾會悶聲悶氣地回一句:“媽,大哥幹多少,我幹多少,沒少幹。”
雖然聲音不大,但態度擺在那裏,能把蘇老太噎個半死。
李彩鳳更是戰鬥力爆表,現在懟起人來有理有據:“媽,您要是嫌工分少,讓大哥大嫂多幹點唄?他們手腳麻利,多幹點不就什麼都有了?總不能光指着我們二房當冤大頭吧?”
蘇老太被懟得啞口無言,心裏火燒火燎的。眼看着水缸老是半空,自留地的草長得比苗還快,年底分糧的危機像把刀懸在頭上。
她終於忍無可忍,把大兒子蘇老大和大兒媳王氏叫到跟前,沉着臉命令:“從明天起,你們倆給我多幹點!每天起碼多掙兩三個工分,不然年底全家喝西北風去!”
蘇老大和王氏一聽,臉就垮了。他們懶散慣了,每天磨蹭着掙五六個工分已是極限,現在突然要加量,簡直是要了他們的老命。
“媽,這……這哪幹得動啊?”王氏率先叫苦,“我這身子骨您又不是不知道,弱得很……”
“弱什麼弱!”蘇老太眼睛一瞪,“以前老二一家能幹,你們就弱?現在他們偷奸耍滑,你們就不能頂上去?這個家你們是不是也有份?”
蘇老大也愁眉苦臉:“媽,地裏活計就那麼多,拼命幹也未必能多掙多少……”
“我不管!”蘇老太蠻橫地打斷,“反正不能比老二家掙得少,你們看着辦。”
於是,苦逼的大房夫妻被迫開始了他們的“加班”生涯。
第二天上工,兩人咬着牙,試着多幹點,結果還沒到中午就累得腰酸背痛,效率低下不說,回來還怨聲載道。
王氏一回家就癱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哎呦喂,累死我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蘇老大也黑着臉,飯都少吃半碗。他們習慣了輕鬆,突然增加工作量,簡直堪比酷刑。相比之下,悠哉悠哉完成“標準任務”的二房幾人,顯得格外輕鬆自在。
蘇昭昭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甚至有點想笑,這就叫自作自受。
蘇老太想用壓榨大房來填補二房“罷工”造成的空缺,卻忘了大房根本不是那塊料。這矛盾轉嫁得,簡直是給大房埋雷。
她甚至在心裏默默吐槽:這就叫“職場”內卷啊,到頭來,可能導致整體崩盤。
眼下這局面,二房算是初步掌握了主動權。只要堅持下去,最先撐不住的,肯定是又懶又怨的大房,或者是被年底糧食問題逼急的蘇老太。
蘇昭昭一邊盤算着,一邊琢磨怎麼把空間裏那幾麻袋糧食安全地變現。分家是長遠目標,眼前的溫飽和小金庫也很重要。
這“躺平”戰術,真是越用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