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爭執不休，把門口的王老二驚得快步走了進來。
他剛從食品廠下班回來，就聽院子裏的鄰居們說自家大哥回來了。
他家住在機械廠家屬院裏，一個大院子裏住了三戶人家，誰家有點動靜都聽得到，這會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人在偷聽了。
“你們吵什麼呢！不嫌丟人啊！”他一進門就趕緊把門窗都關了，隔絕外面的人偷看。
徐芳芷一見到他，心裏就壓抑不住的怨恨，這個白眼狼！
他的工作是她冒着風險，利用自己肉聯廠高級技術工的職務從食品廠那邊搞到的工作。
別看只是一個臨時工，在這個年代，那可是有錢都搞不到的工作，這兩年知青回城，多少人沒有工作在家裏待着，多少人眼紅啊！
可這個白眼狼呢？爲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就怨恨自己這個養大他，給他前途的母親！
突然就感覺自己手又開始癢癢了······
“媽，你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他們吵架不管不顧啊？外面都是看笑話的人，咱們家的臉都要丟盡了！”
“啪啪！”
呼！兩巴掌下去，心氣終於順了。
也成功的阻止了那邊吵得不可開交的父子倆繼續爭執下去。
而被甩了倆個巴掌的王呂冒捂着臉呆愣愣回頭的看向一向疼愛他的母親。
“媽？你，你生病了？發燒了？”
不然，從小到大從來不打他們幾個的母親，怎麼可能會扇他兩巴掌？
徐芳芷瞥了他一眼“驢子一天啥事都不幹，盡踢你腦袋了？他們父子倆吵架，你對着老娘吼啥啊？”
王呂冒被訓得一愣一愣的，這還是他娘第一次這樣毫不留情的罵他。
“我，這不是他們這樣吵架，影響不好嘛！你還在邊上看戲不管·····”
現在他還沒有和徐芳芷決裂，特別是還有求於她，自己工作轉正也需要母親出力，所以挨揍了也不敢吭氣。
這就是吃人嘴短了·····
王淵重也惱了她今天的失常，現在有人替他撐腰了，他又感覺自己行了。
“就是啊，我說徐芳芷，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逮誰咬誰？”
回應他的是臉上清脆的一巴掌“啪！”
“老娘給你臉了？我看你是老公牛不下崽子，可給你牛逼壞了！怎麼着，你兩個兒子回來了，你又覺得自己行了？”
王老頭被一向看不起的婆娘在兩個兒子面前又打又罵的，瞬間感覺自己什麼面子都丟沒了，爲人父的尊嚴也丟沒了。
“徐芳芷！你個瘋婆娘！老子打死你！”
他一時間惱羞成怒的抬手就要扇回去，卻又被徐芳芷一把就擒住了。
她一個祖上殺豬的現任肉聯廠專門分割豬肉的人，別的沒有，一把子力氣那是滿滿的！
武力搞定一個搞技術的弱雞機械廠技術工，那是手拿把掐的！
“我瘋也比你好點，你是把油放鍋裏，都分不出是你賤還是油濺！”
王淵重還要回嘴，就已經被不耐煩的王隨風打斷了。
“行了，都別吵了！我今天回來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嬌嬌還在等着我的答復啊！”
他都要煩死了，不明白一向好說話，一心爲了子女的母親怎麼突然變得難纏自私起來了。
而父親又把錢都補貼給了外頭的女人和拖油瓶，這簡直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他緩了緩語氣，知道從父親這邊是要不到錢了，只能調整好情緒再次朝徐芳芷開口“媽，你也不忍心看你兒子打光棍吧？”
徐芳芷冷嗤，打光棍？他一個大學生，又自己考進了機械廠當技術員，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可能打光棍？
是他自己眼光高，一心攀附高門，一般人家的女孩子看不上，就喜歡那個機械廠廠長家的柳嬌。
柳嬌那是一般人嗎？那閨女心眼子多着呢，一心想讓王隨風入贅她家，好白得一個大學生呢！
可他們又聰明得很，明着聘禮和王家的資源都要，暗中就是入贅一般的讓王隨風這個大學生給柳家當長工！
夫妻倆一個比一個精明，只顧自己好過，絲毫不顧一路托舉他們的老母親！
“打光棍好啊！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呵！”
她雙手一攤，像變了個人一般。
這讓父子三個都難以接受。
“媽！你怎麼能這樣自私？你兒子今年都二十有三了，還沒結婚，這放誰家父母那裏不着急上火啊？
你倒好，不替我張羅就算了，我自己爭氣找了廠長家的千金，你卻連聘禮都不願意給嗎？”
徐芳芷深呼吸，重活一世，她就學到了一個道理，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一點苦都不要吃，一點難聽的話都不要聽，愛人先愛己，一定要好好愛自己。
所以，她抬手了。
“啪！”
“你特媽的是蓮藕托生的吧？心眼子全讓你給長了！我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的供你上學，養你長大，到頭來還得不到你一句好啊！
對你百樣好，都抵不過一件事不如你意，你個白眼狼！
你是靠我一個人就能生出來的嗎？你爹死了還是殘了，你逮着老娘一個人可勁的薅啊！”
她聲音絲毫沒有放低，還暗戳戳的打開了背後的窗戶，讓門外的人能聽得更清楚一些。
她愛面子了一輩子，一直以來都給外人營造一種兒子女兒都孝順懂事的好形象，以至於最後她病了沒人管了，那些鄰居親朋們都不知道她被兒女磋磨。
現在她才不會那麼傻了！
她捂着臉調整到了哭腔開始了她的表演“我都把你養大了，也供你上了大學了，也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可你呢？長到二十三了，還要啃我老，滿大院都找不到你這樣的！
當初供你上學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你跪地上口口聲聲說工作了就會養我，不會讓我白辛苦一場的！嗚嗚嗚嗚·····我命苦啊！
要一千塊錢聘禮，你這是要我老命啊！我的錢都用來養你們幾個了，哪裏還有啊，你就知道逼我這個軟柿子，你怎麼不去問問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爹啊！”
她一通哭訴，讓外頭的人聽得一陣心酸又復雜。
隔壁錢嬸子更是抹着眼淚嘀咕“可憐的芳妹子啊，家裏四個賺錢的，大兒子還是大學生，還以爲她日子過得有多好呢，結果呢？哎！”
“可不是，她以前啊，那是有苦往肚子裏吞啊！”
其他人都是連連附和，他們原本還有些嫉妒王家日子過得紅火，現在看來啊，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