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深藍資本，沈知晚的辦公室。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在辦公桌上投下一道道明亮的光斑。
沈知晚正在審核一份項目報告，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程曼瑤的電話。
"喂，曼瑤。"
"小晚！"程曼瑤的聲音從聽筒裏炸出來，語氣急促，"出事了！"
沈知晚的心微微一沉，但聲音依然平靜："什麼事？慢慢說。"
"我讓朋友幫你打聽的那件事，有消息了。"程曼瑤壓低聲音，"有人在圈子裏收購你和江硯深的照片，出價很高。"
"什麼照片？"
"就是你們倆單獨相處的照片。同車、吃飯、出入公司……什麼都要。只要能證明你們'關系不一般'的，一張照片五千塊。"
沈知晚的眼神微微一凝。
果然來了。
"你知道是誰在收購嗎？"
"我朋友查了一下，說是一家叫'盛世傳媒'的小公司。"程曼瑤說，"就是你讓我查的那家！"
盛世傳媒。
王淑芬控制的公司。
沈知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來她們還是沒死心。
"還有呢？"她問。
"還有一個更勁爆的。"程曼瑤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我朋友說，盛世傳媒已經買到了幾張照片。是前天晚上拍的，你和江硯深從公司出來，一起上了同一輛車。"
沈知晚愣了一下。
前天晚上？
她回憶了一下——前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江硯深正好也在公司處理事務，走的時候順路送了她一程。
兩個人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順路而已。
但如果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那些照片現在在哪裏？"她問。
"據說還在盛世傳媒手裏。"程曼瑤說，"我朋友說，他們準備把這些照片賣給八卦媒體，做一個'前豪門兒媳傍上新金主'的報道。"
"預計什麼時候發？"
"不確定，但應該就這幾天。"
沈知晚沉默了幾秒。
"小晚，你別擔心。"程曼瑤安慰道，"這種八卦報道沒什麼殺傷力，頂多就是讓你煩幾天。等風頭過了，大家就忘了。"
"不，"沈知晚搖搖頭，"我不能讓這個報道出來。"
"爲什麼？"
"因爲我現在在負責宏圖集團的項目。"沈知晚的聲音低沉，"林總點名要我，是因爲他信任我的專業能力。如果這個時候出了'傍金主'的八卦，林總會怎麼想？"
"就算他不信，其他人也會議論紛紛。到時候我在項目上的權威性就會大打折扣。"
程曼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有安排了。"沈知晚說，"曼瑤，謝謝你的消息。我會處理好的。"
"好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隨時說。"程曼瑤說，"那些人太惡心了，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放心，我會讓她們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掛斷電話，沈知晚靠在椅背上，目光微沉。
前天晚上的照片……
她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那天加班到快十點，她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正好在電梯口遇到了江硯深。
"這麼晚？"他問。
"嗯，有份報告要趕。"她說。
"我送你。"他說，"順路。"
她本想拒絕，但想到外面天已經黑了，打車也不方便，就沒有堅持。
兩個人一起走出公司大門，上了他的車。
路上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十五分鍾後到了她的小區，她下車道謝，然後各自回家。
就這麼簡單。
普普通通的同事之間的順路，連手都沒碰一下。
但如果被拍成照片，配上"前豪門兒媳深夜與男上司同車"的標題……
沈知晚冷笑一聲。
這些人的腦子，真是用在了邪道上。
她拿起手機，給趙薇發了一條消息：
【《財經周刊》的采訪安排好了嗎？】
幾秒後，趙薇回復：
【安排好了，沈總。明天下午兩點，李敏主編會親自來公司采訪您。】
【好。另外，幫我準備一些材料——我入職以來負責的所有項目清單、業績數據、還有宏圖項目的進展情況。】
【好的，我馬上準備。】
沈知晚放下手機，目光落在窗外的城市天際線上。
既然對方想玩輿論戰，那她就先發制人。
用一個正面的、權威的、無可辯駁的報道，把那些八卦堵回去。
讓所有人都知道——
她沈知晚，是靠自己的實力走到今天的。
不是靠任何男人。
——
下午三點。
沈知晚正在整理明天采訪要用的材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
門推開，江硯深走了進來。
"忙嗎？"他問。
"還好。"沈知晚放下手中的文件，"硯深，有什麼事？"
江硯深在她對面坐下，神色有些凝重。
"有個情況想跟你說一下。"
"什麼情況？"
"今天上午，有人給我打電話。"江硯深說，"說是某個八卦媒體的記者，想采訪我，問我跟你是什麼關系。"
沈知晚的眼神微微一變。
"你怎麼回答的？"
"我沒理他。"江硯深說，"直接掛了。但這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沈知晚點點頭。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把程曼瑤告訴她的消息簡單說了一遍，"有人在收購我們的照片，準備做一個'傍金主'的報道。"
江硯深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顧家的人？"
"應該是。"沈知晚說，"王淑芬，林瑤的媽媽。"
江硯深沉默了幾秒。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我可以讓人查一下那個媒體，把報道壓下去。"
"不用。"沈知晚搖搖頭，"壓下去只是治標不治本。她們今天能找這家媒體，明天就能找別家。"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主動出擊。"沈知晚說，"我已經約了《財經周刊》的專訪，明天下午。"
"用一個正面的報道，把那些八卦堵回去。"
江硯深看着她，目光裏帶着一絲贊賞。
"你總是這樣，什麼事都想得很周全。"
"沒辦法。"沈知晚淡淡一笑，"在顧家待了三年，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
江硯深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沈知晚，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
"你有沒有想過，"他看着她的眼睛，"直接把顧家的事情公開？"
沈知晚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江硯深繼續說，"當年你爲顧廷州做的那些事——救他的命、獻血、籤手術同意書——這些如果公開出來，輿論會完全倒向你。"
"你不需要被動挨打，你可以直接反擊。"
沈知晚沉默了很長時間。
公開？
她當然想過。
如果她把當年的事情全部公開，顧家的名聲會一落千丈。
顧母、林瑤、甚至顧廷州，都會被輿論的唾沫淹死。
而她，會成爲全民同情的對象。
但是——
"我不想。"她開口，聲音平靜。
"爲什麼？"
"因爲沒有意義。"沈知晚說，"公開那些事情，除了讓大家知道我有多慘、顧家有多渣之外，對我的人生沒有任何幫助。"
"我不想靠賣慘來博同情。"
"我想讓所有人看到的，是我現在的能力和成就。而不是我過去受過的傷。"
江硯深看着她，目光復雜。
"你不恨他們嗎？"
"恨？"沈知晚輕輕笑了一聲，"三年前我也許會恨。但現在……"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上。
"恨一個人是需要消耗能量的。我不想把我的能量浪費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讓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親眼看到我過得比他們想象中好一萬倍。"
"這就是最好的報復。"
江硯深沉默了很長時間。
然後他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他說，"活得好，才是最大的報復。"
"明天的采訪，需要我配合嗎？"
"不用。"沈知晚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就好。"
"好。"江硯深站起身，"那我不打擾你了。有什麼需要隨時說。"
"謝謝。"
江硯深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
"沈知晚。"
"嗯？"
"不管別人怎麼說，"他的目光溫和而堅定，"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
沈知晚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謝謝你，硯深。"
——
晚上七點。
沈知晚加完班，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她剛走出公司大門，就注意到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窗緊閉，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但還沒走出幾米，那輛車的窗戶就搖了下來，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探出頭，手裏舉着一個相機，"咔嚓咔嚓"地對着她連拍了好幾張。
沈知晚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那個人。
"拍夠了嗎？"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沈、沈總……"他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是……"
"只是什麼？"沈知晚走近幾步，目光如刀，"只是受人指使來偷拍我？"
男人的臉色變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沈知晚冷笑一聲，"那我幫你回憶一下。"
"你是'盛世傳媒'的人，對吧？王淑芬讓你來的？"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沒想到對方居然什麼都知道。
"我、我……"
"告訴你背後的人，"沈知晚一字一頓，"偷拍是違法的。如果我在任何媒體上看到今天拍的照片，我會直接報警，追究你們的刑事責任。"
"聽明白了嗎？"
男人嚇得連連點頭。
"明白了，明白了！我、我這就把照片刪了！"
他手忙腳亂地操作相機，把剛才拍的照片一張張刪除。
沈知晚冷眼看着他。
"還有之前拍的那些。"
"那、那些……"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那些已經交給公司了……"
"那你最好讓你們公司的人也刪了。"沈知晚的聲音冷得像冰，"否則，法庭上見。"
男人嚇得渾身發抖，連聲應是。
"我、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跟老板說！求您別報警！"
"滾吧。"
男人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發動汽車，一溜煙跑了。
沈知晚看着那輛車消失在夜色中，目光微沉。
盛世傳媒……
看來她們不僅在收購照片，還專門派人來偷拍。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真是讓人惡心。
她拿出手機，給程曼瑤發了一條消息：
【剛才有人來偷拍我，被我當場抓住了。】
程曼瑤秒回：
【臥槽！！什麼情況！！】
沈知晚把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程曼瑤氣得直罵人：
【這些人真是不要臉！！居然派人偷拍！！】
【小晚你放心，我讓朋友繼續盯着，看她們還敢不敢亂來！】
【謝謝曼瑤。】
【客氣什麼，誰讓你是我閨蜜呢！】
沈知晚收起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一路上，她的思緒始終沒有停止。
偷拍、收購照片、準備做八卦報道……
顧母和王淑芬的手段，真是越來越下作了。
但她不怕。
因爲她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
明天的《財經周刊》專訪，就是她的反擊。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沈知晚的成功，不是靠任何男人，而是靠她自己。
誰想用"傍金主"來抹黑她，就是在侮辱她的能力和人格。
而她，絕不會讓任何人侮辱她。
——
第二天下午兩點。
深藍資本，五十九層會議室。
《財經周刊》的主編李敏親自帶隊，來做這次專訪。
李敏是業內知名的資深媒體人，四十多歲，幹練利落，在財經圈有極高的威望。能請到她親自采訪，本身就說明了沈知晚的分量。
"沈總，謝謝你接受我們的采訪。"李敏微笑着說，"說實話，我關注你很久了。你做的那個新能源項目，在圈子裏評價很高。"
"李主編過獎了。"沈知晚微微一笑，"那個項目能成功，是團隊一起努力的結果。"
"謙虛了。"李敏翻開手中的筆記本，"那我們開始吧？"
"請。"
李敏的第一個問題很直接："沈總，我了解到你之前有一段婚姻。外界對你的評價裏，有一種聲音說你是'離婚後翻身的豪門棄婦'。你怎麼看這個標籤？"
沈知晚沒有回避這個問題。
"李主編，我覺得'豪門棄婦'這個標籤本身就是有問題的。"她說，"首先，'棄婦'這個詞帶有很強的貶義，好像被離婚是一種恥辱。但實際上，離婚只是一種選擇，是兩個人發現不合適之後的止損。"
"其次，'翻身'這個詞也不準確。它暗示我之前是在谷底，現在才爬上來。但事實是，我一直都有能力，只是之前沒有發揮出來而已。"
"我結婚之前就有自己的職業規劃，只是因爲一些原因暫時擱置了。現在離婚了，我只是重新撿起來繼續走而已。"
李敏點點頭，在筆記本上記了幾筆。
"那你怎麼看待你的前一段婚姻？"
沈知晚沉默了一秒。
"我不想過多評價那段婚姻。"她說，"每段感情都有它的意義，也有它的教訓。我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如何認清自己的價值，比如如何設立邊界。"
"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裏。我更關心的是現在和未來。"
"你現在的目標是什麼？"
"在投資領域做出一番成績。"沈知晚說，"我希望能找到真正有價值的企業，幫助它們成長，同時也爲投資人創造回報。"
"這是一份需要專業能力和判斷力的工作。我很享受這個過程。"
李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從職業規劃到行業見解，從投資理念到團隊管理，涵蓋了方方面面。
沈知晚一一作答，邏輯清晰，言之有物。
她沒有刻意回避自己的過去，但也沒有賣慘或抱怨。
她只是客觀地陳述事實，然後把更多的篇幅放在了自己的專業能力和職業成就上。
采訪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李敏忽然問了一個意外的問題。
"沈總，我聽說最近有些八卦媒體在傳你和江硯深江總的緋聞。你怎麼看？"
沈知晚的眼神微微一動。
她看向李敏，發現對方的目光坦誠而直接，沒有任何惡意。
這是一個正常的采訪問題，不是來挖黑料的。
她選擇正面回答。
"李主編，我和江總是正常的上下級關系。"她說，"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員工。我們在工作上有很多合作，這是正常的。"
"至於那些緋聞——"她頓了頓，"我只能說，有些人喜歡把女性的成功歸功於男人。好像一個女人不可能靠自己的能力出頭，一定是'傍'了誰才行。"
"這種觀念本身就是一種偏見。"
"我今天能坐在這裏，不是因爲我'傍'了誰。是因爲我有足夠的專業能力，做出了足夠的業績。"
"我負責的新能源項目，從盡調到投後管理，每一個環節都是我親手做的。我帶領的團隊，幫標的公司對接了兩家戰略合作夥伴，直接把估值抬高了三倍。"
"這些是實實在在的成績，不是靠'關系'能做出來的。"
"所以，對於那些緋聞，我只有一句話——"
她看着李敏的眼睛，目光堅定。
"我的價值，不需要通過任何男人來證明。"
李敏看着她，眼中露出贊賞之色。
"說得好。"她由衷地說，"沈總，你是我采訪過的最坦誠、最自信的年輕女性之一。"
"謝謝李主編。"
采訪繼續進行，又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最後，李敏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
"沈總，今天的采訪非常精彩。"她說，"這篇報道我會親自撰寫，預計下周一發布。"
"謝謝李主編。"
"不客氣。"李敏和她握手，"說實話，我很欣賞你。在這個圈子裏，能像你這樣坦誠面對過去、專注當下的人不多。"
"希望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一定。"
送走李敏後，沈知晚回到辦公室，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了口氣。
第一步，完成了。
等這篇報道出來，那些八卦就不攻自破了。
她拿起手機，給趙薇發了一條消息：
【采訪結束了，很順利。下一步，繼續關注盛世傳媒那邊的動向。】
趙薇回復：
【收到，沈總。我會盯着的。】
沈知晚放下手機，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上。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溫暖而明亮。
她知道，戰爭還沒有結束。
顧母和王淑芬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但她不怕。
因爲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了。
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反擊。
誰想傷害她，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
與此同時，城西一家咖啡廳。
王淑芬坐在角落的卡座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你說什麼？"她盯着對面的男人，聲音尖銳，"照片被刪了？"
"是的，王姐……"男人低着頭，一臉惶恐，"那個沈知晚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我們的事情，昨天晚上當場抓住了我們的人。"
"她威脅說要報警，我們的人嚇壞了，把照片都刪了……"
"廢物！"王淑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王姐，那個女人太厲害了……"男人訕訕地說，"她好像什麼都知道，連我們公司的名字都叫得出來……"
"她怎麼會知道的？"王淑芬眉頭緊皺，"誰走漏了風聲？"
"我、我不知道……"
王淑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原本的計劃是收集足夠多的照片，然後讓八卦媒體做一個"前豪門兒媳傍上新金主"的報道，徹底毀掉沈知晚的名聲。
沒想到還沒等報道出來，就被沈知晚發現了。
而且對方不僅發現了，還直接威脅要報警。
這下可麻煩了。
"那之前收購的那些照片呢？"她問。
"還在，但是……"男人猶豫了一下，"都是一些普通的照片，沒什麼勁爆的。最多只能證明他們一起上下班，但這種照片沒什麼殺傷力……"
王淑芬的臉色更加陰沉。
她花了那麼多錢，就收到這些沒用的東西？
"王姐，要不然……我們換個辦法？"男人小心翼翼地說，"既然偷拍行不通，我們可以……"
"可以什麼？"
"可以……造假。"男人壓低聲音，"PS幾張照片，然後匿名發到網上。只要傳得夠廣，真假就不重要了。"
王淑芬的眼睛亮了一下。
"這個辦法可行嗎？"
"可行。"男人說，"我們有技術，可以做得很逼真。只要不被人發現是假的……"
"好！"王淑芬一拍桌子，"就這麼辦！"
"你們盡快把照片做出來，越快越好。我要趕在《財經周刊》那個報道出來之前，先把八卦發出去。"
"明白，王姐。"
男人離開後，王淑芬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
沈知晚，你以爲你贏了？
這才剛剛開始。
你等着，我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的。
——
傍晚六點。
沈知晚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她剛走出辦公室，就看到江硯深站在走廊裏，似乎在等她。
"硯深？"她有些意外，"有什麼事嗎？"
"采訪怎麼樣？"江硯深問。
"很順利。"沈知晚說，"李敏主編很專業，問的都是正經問題。"
江硯深點點頭，然後說："今天晚上有空嗎？"
沈知晚愣了一下："什麼事？"
"想請你吃個飯。"江硯深說，"不是工作上的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沈知晚看着他，猶豫了一下。
這段時間因爲各種事情，她和江硯深的相處時間確實比以前多了。
但她一直刻意保持着距離。
因爲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可能已經超出了普通同事的範疇。
而她——
她還沒有準備好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硯深，"她開口，"我——"
"只是吃飯。"江硯深打斷她，"沒有別的意思。你最近壓力很大，我只是想讓你放鬆一下。"
沈知晚看着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清澈而坦誠，沒有任何越界的意思。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
"好吧。"
——
半小時後，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館。
這是一家很低調的餐廳，裝修古樸雅致，沒有嘈雜的音樂，也沒有喧鬧的人群，非常適合安靜地聊天。
兩人面對面坐着，桌上擺着幾道精致的菜肴。
"嚐嚐這個，他們家的招牌菜。"江硯深給她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謝謝。"沈知晚嚐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好吃嗎？"
"嗯，很好吃。"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氣氛輕鬆而自然。
江硯深很會聊天，話題從工作聊到生活，從美食聊到旅行，每一個話題都能接得恰到好處。
沈知晚漸漸放鬆下來，緊綁的神經也舒緩了不少。
這段時間她確實太累了。
各種事情接踵而來，讓她幾乎沒有喘息的機會。
今天晚上這頓飯，算是難得的放鬆時刻。
"沈知晚。"江硯深忽然開口。
"嗯？"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他看着她，目光認真，"你可以不回答。"
"什麼問題？"
江硯深沉默了幾秒，然後說："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沈知晚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江硯深繼續說，"拋開工作、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沈知晚沉默了很長時間。
這個問題，她其實想過很多次。
在顧家的那三年，她每天都在忙着討好別人、照顧別人、滿足別人的期望。
她從來沒有問過自己——我想要什麼？
直到離婚之後，她才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我想……"她開口，聲音很輕，"我想過一種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的生活。"
"我想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空間。"
"我想被人尊重，不是因爲我是誰的妻子、誰的女兒，而是因爲我是我自己。"
"我想……在任何時候，都有說'不'的能力和底氣。"
江硯深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她。
"這些，"沈知晚抬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就是我想要的。"
江硯深看着她，目光溫柔。
"你會得到的。"他說，"你正在得到。"
沈知晚的心微微一動。
"硯深，"她開口，"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江硯深沉默了一下。
"因爲你值得。"他說，"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值得被認真對待的人。"
"你聰明、專業、有原則。你經歷了那麼多，卻沒有變得尖銳或者陰暗。你還是那麼溫和，那麼善良。"
"這樣的人，太難得了。"
沈知晚看着他，心裏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但她——
"硯深，"她開口，聲音很輕，"我很感謝你對我的認可。但是——"
"我知道。"江硯深打斷她，"你還沒準備好。"
沈知晚愣住了。
"我不是來逼你的。"江硯深的目光溫和而坦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在這裏。"
"不管你什麼時候準備好，或者永遠不準備好——我都在這裏。"
"作爲你的老板、你的朋友、或者別的什麼。"
"你不需要有任何壓力。"
沈知晚看着他，心裏涌起一股暖流。
這個男人——
真的和顧廷州太不一樣了。
顧廷州從來不問她想要什麼。
他只會告訴她，她應該做什麼。
而江硯深——
他尊重她的選擇，尊重她的節奏，尊重她的邊界。
他不逼迫，不強求，不越界。
他只是在這裏，安靜地等着。
這種感覺，她從來沒有體驗過。
"謝謝你。"她輕聲說。
"不客氣。"江硯深笑了笑，"吃飯吧，菜要涼了。"
沈知晚低下頭，繼續吃飯。
但她的心裏，卻泛起了一絲漣漪。
也許——
也許有一天，她會準備好的。
——
晚餐結束後，江硯深送沈知晚回家。
車子停在她的小區門口，她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
"沈知晚。"江硯深叫住她。
"嗯？"
"明天《財經周刊》的報道出來之後，可能會有一些波瀾。"他說，"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
"我知道了。"沈知晚點點頭，"謝謝你，硯深。"
"不客氣。早點休息。"
沈知晚下了車，朝小區裏走去。
夜風吹起她的頭發，涼爽而舒適。
她的心情，比前幾天好了很多。
采訪順利完成，反擊的第一步已經走出。
接下來，就看顧母和王淑芬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了。
不管她們怎麼折騰，她都不怕。
因爲她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人欺負的沈知晚了。
現在的她，有能力保護自己。
也有能力，爲自己的人生負責。
——
（第十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