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書下車後一路狂奔到公司。
她回到工位,放下包包,端起杯子去茶水間洗洗刷刷,然後泡了一杯豆漿。
在同事的介紹下,她陸陸續續購入了一堆適合上班喝的沖飲,還有各種小零食。
行政小花坐着她的辦公椅滑了過來,“小程,我給你分享點一次性出差用品,都是我買過的好東西。”
程錦書看到裏面還有枕套床單,不解地問:“這些也要買?”
小花表情凝重地點點頭,“很多酒店的衛生堪憂,最好還是備着吧。”
“瑞格酒店應該不會這麼髒吧……”
“你想啥呢?瑞格那麼高級的酒店是牛馬住的嗎?那是老板住的。”
“那普通員工住什麼酒店?”
“隨便一家價格便宜的。”
程錦書果斷下單了小花推薦的東西。
“便攜式燒水杯?”
“你根本無法想象有些非人類會用酒店的燒水壺做什麼。”
“好吧。”
買。
這個買,那個也買,每一張訂單看起來金額不大,總額加起來也花了大幾百。
程錦書痛徹心扉。
社會真的太險惡了,分幣沒賺到先要倒貼上班!
還好她的錢沒白花,買的東西基本都用上了。
鑑於程錦書是新員工,又是第一次出差,這次出差的主要任務是學習,以及練練酒量。
程錦書酒量不差,但她不喜歡被人逼着喝酒,便裝不會喝酒,即便是練酒量也只是每天喝個兩三杯白酒。
用的是茅台小酒杯。
回程那天在粵式茶樓吃了頓早茶,吃到十點多出發去車站,坐上高鐵就開始睡覺。
許璃打她電話沒人接,急得給她發了好多條微信消息。
【XuLili:書包,大事不好了。】
【XuLili:桃園那套房子被人用油漆寫了紅字。】
【XuLili:我懷疑是你爸弄的,你趕緊回來幹死他!】
【XuLili:[視頻]】
程錦書坐的二等座,睡覺睡得脖子僵硬,睡醒後腦袋不清醒,點開了許璃發的視頻看完,硬是氣得清醒了。
她要出售的那套房子門口,被人用紅色油漆刷了“欠債還錢”的大字。
四個紅色的大字占據了整個牆面,門板也刷了“還錢”兩個字。
不用猜都知道這是張暘做的。
下了高鐵,程錦書拐進了地鐵站,坐地鐵到賀戎年發的4S店。
一進門,看見賀戎年坐在4S店的沙發,旁邊站着一個同樣西裝革履的男人。
“老板,程小姐來了。”
程錦書推着行李箱走過去,還沒坐下,許河就叫4S店經理上了杯咖啡。
她淺啜一口。
好苦!
純正美式,比她十八歲後的日子還苦,她不愛喝,遂又放下。
“我的車呢?”
許河把車鑰匙放在台面,“程小姐,你的車已經修好了,我剛才試駕了一圈,沒什麼問題,你去試駕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程錦書的車買來還沒有修過,不懂修車之後還要試駕,要不是許河提醒,她上車後就直接開走了。
“哦哦哦,我現在就去。”
她起身去拉行李箱,賀戎年先她一步,握着把手推着行李箱走到修復好的糯玉米旁。
放好行李箱,直接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還沒上車的程錦書:“?”
他幹嘛?
賀戎年見她不上車,招呼道:“上來。”
程錦書提醒,“這是我的車。”
賀戎年調整好座椅位置,扣上安全帶,“我知道。”
程錦書下驅逐令,“我要回家了,請你下車。”
賀戎年不下,“我跟你回家。”
程錦書還要處理老房子被寫了紅色大字的事情,心情煩躁地說:“我還有事要忙,沒空理你。”
“忙什麼?”賀戎年追問,就是不下車。
程錦書沒好氣地說:“老房子着火,我急着回去救火。”
賀戎年雙眸倏地眯了起來,冷光乍現,“老房子着火應該找消防。還是說,你的老房子和着火別有含義?”
程錦書就是嫌他煩,隨口忽悠他,哪有什麼含義。
他不下車,說什麼都不下車,那就隨他。
她不想浪費口舌解釋。
程錦書直接上車,發送車子。
試着開了一圈,沒感覺到有什麼問題,她開着車去了桃園。
賀戎年看着她往城南舊城區開,臉色越發不好看。
“這不是你回家的路。”他語氣冷冰冰。
程錦書樂於見到他臭着臉的樣子,完全沒控制嘴角上揚的弧度,淺淺笑出聲。
出言嘲諷道:“說得好像你知道我家在哪一樣。”
她搖頭晃腦,“出租屋可不是家。”
聽她這麼說,賀戎年非但沒有被嘲諷的惱怒,臉色反而緩和了不少。
他轉頭看着她,似笑非笑,“所以,你現在是要帶我回你的家。”
程錦書的笑僵在嘴邊。
她打燈轉入右車道,車子在路口停下,對賀戎年說:“下車。”
賀戎年:“……”
此處是禁停路段,就算沒有攝像頭,程錦書也不敢停太久。
到了桃園,程錦書拍了房子門口的照片,又跑到物業那裏調取監控。
物業只有樓下門口的監控,程錦書篩選出一個可疑的人。
她把張暘從黑名單拉出來,又把拷貝下來的監控視頻發給他,“張暘,我限你明天六點前把你叫人刷的紅字清理幹淨,不然我就報警。”
張暘骨折還沒出院,整天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閒得蛋疼。
一收到程錦書發的消息,立馬點開。
他沒看視頻,先聽語音。
本以爲會贏來程錦書的妥協,沒想到迎來的是威脅。
“你欠別人錢不還,被人寫了大字,那是你活該,關我什麼事?”
反正刷油漆字的人不是他,就算程錦書報警,也拿他沒辦法。
他就不信,憑程錦書一個小丫頭能找到他專門從外地請回來的刷油師傅。
程錦書冷笑,“不關你的事,那你怎麼知道牆面上寫的字是說我欠錢不還?”
張暘噎住,支支吾吾的,“我、我一猜就猜到!小玉他不是生病了嗎?生病要花很多錢,肯定是你欠別人錢。”
他不提程錦玉還好,一提程錦玉,程錦書恨不得提刀去醫院砍斷他另一條腿。
程錦書轉身就走,帶着恨意的腳步踩在瓷磚地面,發出噔噔蹬蹬響聲。
賀戎年跟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袋裏,長腿悠悠邁開。
“需要幫忙嗎?”
男人清朗的聲音穿插在高跟鞋腳步聲中。
程錦書頭也不回,“買不起。”
她一腳踏進電梯,淺淡且正氣的妝容經過一天的奔波,和疲累融爲一體。
但她的臉蛋實在是漂亮,即便風塵仆仆也美出了一種脆弱的美感。
此時她神情冰冷,眉眼間還有堵着一股怒氣,爲脆弱添加了不屈。
倔強又可憐的小貓,因爲別人惹了她,而向他揮出了爪子。
賀戎年挑眉,跟着進了電梯。
站在她身邊,身體緊挨着她,肩膀向她傾斜,手肘碰了下她的上臂。
頭向她偏倚,低笑,“把我當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