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玖夕滿身煞氣,扔了凳子腿,一腳還踩住顏妃,周圍空氣窒靜。
顏妃兩手抓着地板,頭發凌亂,顫瑟的眉睫下那雙水杏眼中冷汪汪的刺向鳳玖夕,狠毒陰損:“鳳玖夕,你等着,皇上來了會爲我做主的,本宮不會放過你。”
居室昏暗,幾縷微光穿透窗櫺,從鳳玖夕背後反照過來,映清了她薄衫裏瘦弱身影,她微垂眼睫,素白的小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使得她臉色看上去詭秘幽寂。
“你不是剛才還橫,怕了。”顏妃表情放鬆,語氣中透出劫後餘生的暢快感。
昏暗中,鳳玖夕微微抬起濃睫,瞳眸如同一灘死水俯視顏妃,陰惻惻開口:“顏妃,你還當本宮是半個月前那個你可以隨意打罵羞辱的傻瓜。”她捏起顏妃下巴,仔細欣賞她嬌麗美顏,語氣調謔:“多美的人兒,這皮膚,這眼睛,這嘴巴,本宮看着也歡喜。”
顏妃杏眸緊縮,像是在看一個老流氓,膽戰心驚:“鳳玖夕你要幹什麼。”
鳳玖夕拔下她霧髻上一枝顯眼的點翠簪,臉上掛了一絲魅惑笑容:“這麼漂亮的人,打一下應該很疼吧。”
“你敢…..”顏妃餘音還沒說完,已經被鳳玖夕扇到角落裏,左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
顏妃顧不得臉疼,水眸直鎖定在她手中流彩點翠簪上,目中暴露出惶恐,“鳳玖夕,把簪子還給我。”
鳳玖夕恍若未聞,拿在一條微弱的光線中觀賞,表情如落水那日天真,“靈羽翠玄級五階靈禽,極爲稀有,這毛色在昏暗的環境中更璀璨奪目了。”
鳳玖夕心裏一陣忐忑,全身寒意洶涌,深處的恐懼竟讓她落下一滴眼淚,可想原主當時被人推進冰池中嗆水是多麼無助絕望。
撕拉!她撕裂薄袖,細瘦右臂暴露在衆人眼前,本身嫩白的皮膚上紫污淤青,一條條舊傷新痕交錯遍布,阮淑儀看着心疼地淚水如同決堤,連珠滾落。她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女兒。
鳳玖夕繼續撕爛其他地方,露出同樣滿目瘡痍的大腿,譁啦啦的嘶布聲如同流水,刺得顏妃耳膜生疼。
滿地的碎布,鳳玖夕衣衫襤褸,抓散自己頭發,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雜沓腳步聲,燦烈的桃花眸中深不見底,看緊顏妃,似要將她吞噬,咧唇一笑,果斷將簪子扎進手臂中,面無表情劃拉開一條大口子,瞬間血流如注,她面不改色,又是朝自己大腿上使力一劃,血珠漫開,粉嫩的唇色也開始蒼白。
“鳳玖夕你這是在幹什麼。”顏妃頭發散亂,像個瘋子,瑟縮到牆角。
盯着她手上和大腿上兩條猙獰大口子,嚇得她頭皮發麻,再瞠目去看鳳玖夕冷魅表情,目光閃爍發蒙,似要被她拉出魂魄來。
門外雜沓腳步聲越來越沉,當鳳帝和一行人走到門口,靜妃和鳳沐璟也從另一個方向同時到達。
門裏隱約可以聽到阮淑儀啜泣,安靜的可怕。
靜妃看到張嬤嬤頭破血流的模樣,先是向鳳帝行了一禮道:“此事皆因璟兒所起….”
她還想再說,鳳帝橫聲打斷:“有話先進去看了再說。”
李公公推開門,遍地狼藉,寒氣中混合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他踏進房間,當先看到鳳玖夕一身破爛,手腿血淋淋的坐在一堆爛凳子,碎玻璃中。
鳳沐璟和李大福沒眼看。
他冷冰冰的視線沿着碎布轉移到顏妃那邊,只見她滿頭凌亂,縮在櫃子邊,木呆呆地盯着眼前一切,後面鳳珏眼腫流青鼻,牙齒打顫,一副玩兒壞的癡呆樣,而琴台邊阮淑儀和羽涅則是哭哭啼啼個不停。
“怎麼回事!”鳳帝看到這一切滿臉黑人問號。
顏妃從鳳帝的慍怒聲中清醒過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爬帶跪伏倒在鳳帝腳邊,欲雨淚先流,半邊臉腫起,哭得那是肝腸寸斷。
“愛妃,你臉怎麼回事。”
顏妃嚶嚶抽泣蓄足力,哭得更慘烈了,“皇上,您要爲臣妾做主,那個鳳玖夕,她今早在梅園中打了珏兒一頓,我看着心疼,本過來教育她幾句,沒想到她不由分說,就來打我,張嬤嬤爲了保護臣妾,您看看被打成什麼樣,臣妾看她蠻橫,再下去會要人命,才拖住鳳玖夕,爭取了張嬤嬤求您過來的時間。”
說着她又泣不成聲。
靜妃正想如實相告梅林經過。
鳳玖夕抱着手臂啼哭起來,如同幼獸低啜。
鳳帝注意力轉移,走近她。
“父皇,您要爲女兒做主啊,顏妃她在顛倒黑白。”一抬頭對上鳳帝的目光,眼淚就啪嗒啪嗒順着下巴流。
顏妃緊咬銀牙,溼漉漉的目光凝向鳳珏。
鳳珏起先不敢出來,顏妃又狠瞪了他一眼,才慫包出來,被顏妃拉袖子跪下。
鳳帝看到她露出的地方,竟沒有一處能入眼的皮膚,新添的兩道大口子更是觸目驚心,語氣也跟着她蒼白嬌弱的臉色柔和下來:“你這傷怎麼回事。”
鳳玖夕生怯地垂下眸光,淚水刷刷直落到她手邊破碎的水晶爐片上。
紫藍色的碎片,光紋流轉,如同一抹紫蘭迷霧,深深吸引了鳳帝目光。
先前眸中冰冷溫釋化開。
鳳玖夕小聲哭泣。
鳳帝道:“你在害怕朕。”
“我不怕父皇,可我怕顏妃。”
“我身上的舊傷都是顏妃還有珏哥哥打的,就在剛才顏妃她..她…”
她聲音越說越弱,滿臉懼怕看向顏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