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霽禾看了眼桌上的紅色大鈔票。
雙臂抬起，掌心朝下壓，深呼吸再深呼吸，終於控制住要想撕碎鈔票的沖動。
她跟江霖一起長大，兩家人定有娃娃親。
所以長輩們一直催促他們結婚。
把錢放到錢包，好姐妹言知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阿禾，你在哪裏？看到我微信沒？”
唐霽禾退出電話本，點擊微信，看到言知悉給她轉了五千塊錢。
“我要暫住你房子，不是問你借錢啦。”
“別跟我來這套，給你你就拿着。”
唐霽禾：“你要是在我旁邊，我一定親你一口。”
“別，肉麻。”
出了包廂來到大堂，唐霽禾才想起來，她的行李箱在江霖的車上。
給江霖打了電話，但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唐霽禾盯着那串一直無人接聽的號碼，心裏的火氣又上來了。
“言醫生，這次真的謝謝你。”
“這是我的職責。”
聽到有點熟悉的聲音，唐霽禾回頭。
看到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正簇擁着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走過來。
男人肩寬腿長，左腕戴着一只奢華低調的手表。
他挺直脊背，步伐穩健，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這不正是言知悉的親哥言知司嗎？
她跟言知司不熟，去言家找言知悉玩的時候，見過言知司幾面，就是禮貌打一聲招呼的程度。
一個約四十歲的男人朝言知司伸手，想要握手示好。
言知司卻沒有伸手的意思。
那人手停在半空十幾秒，終於察覺到言知司並不想握手，有些疑惑。
旁邊的另一個男人笑着握住了男人的手：“言醫生有潔癖，我來代替他。”
“喔，怪我考慮不周，對不住了，言醫生。”
言知司點頭，繼續往前走。
唐霽禾琢磨着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但又怕別人正忙着。
更重要的是，言知司會不會不記得她了？
猶豫的間隙，言知司就走到了她前面，先朝她點頭，算是打招呼，
跟在言知司旁邊的人看到言知司的動作，視線齊刷刷落到她身上。
她機械地說：“知司哥，你好。”
言知司冷峻的視線在她僵硬的臉上停留了兩秒，點了點頭，就被大家簇擁上車了。
唐霽禾跟言知悉從小學起就一個班。
言知司比她們大六歲。
她們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十五歲的言知司考入京大醫學部，之後進入協和醫學院完成碩博連讀，又赴國外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完成博士後研究。
回國後，他一直在江城大學附屬醫院上班。
今天是有病人需要他動手術，所以回京市嗎？
唐霽禾立即給言知悉發信息：【我看見你哥了。】
言知悉秒回：【可能別人請他飛刀，回來做個手術又回江城？我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你現在在哪呢？】
【坐車去你那兒的路上。】
言家有套房子就在京大旁邊，專門給言家兄妹讀書用的。
言知司在京大讀書的時候，就住在這裏。
後來言知悉上了大學，也住在這邊。
她跟言知悉形影不離，榮幸也住了進去，還享受阿姨們每天精心煮出來的一日三餐。
不過她和言知悉住進那房子後，言知司已經出國了，所以她跟言知司沒有任何交集。
車很快到了小區，這裏屬於高檔住宅。
從她和言知悉畢業後，這房子就空了。
不過裏面意外地很幹淨，似乎今天才剛打掃過，甚至還翻新了。
言知悉的房間在東邊，她打開衣櫃，裏面還有幾套女裝。
唐霽禾拍了一張照片過去，還沒有打字，言知悉就發信息過來：【隨便穿，使勁穿，不用問。】
唐霽禾：【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言知悉：【別說那些沒用的，給我帥哥知道沒。】
唐霽禾：【你的男朋友又失戀了？】
那邊發了一張酒吧的照片，還有好幾個異國帥哥。
言知悉：【不說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膩了。】
唐霽禾洗了澡，就坐在床上琢磨着店鋪的事情。
後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京大附屬醫院。
手術室亮燈了五個多小時，門終於打開。
憔悴的家屬立即走上前圍住護士。
“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言醫生的手術很成功，你們放一百個心。”
“謝謝謝謝。”
家屬熱淚盈眶。
言知司走出來，臉上帶着一層淡淡的疲憊，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溼，貼在皮膚上。
他摘下手套，隨手交給護士：“術後注意監測血壓，二十四小時內不要進食固體食物。”
“好好好，言醫生，真的謝謝你。”
家屬激動地圍上來，要和他握手道謝，他並沒有伸手，只是禮貌地點點頭，然後側身繞過人群，朝走廊盡頭辦公室走去。
脫下白大褂，換上衣服，已經是凌晨四點。
他工作變動，調到京大附屬醫院上班。
八點多的時候，原本是開研討會，後來有個病人突發情況，研討會中斷，其他醫生不在，只能由他手術。
司家的老宅離醫院遠，他懶得回去，之前就打電話讓阿姨把他上大學時住的那套房子清理出來，他上班的時候會在這邊住。
開車回到小區，他把外套脫下來丟進車裏的消毒袋，才進了電梯。
進了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扔進洗衣機，按下“高溫殺菌”的按鈕。
他不允許任何可能的細菌在他的生活空間裏停留。
洗完澡，喝了兩口溫水，
這才回房間。
空氣裏有股淡淡的花香。
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任何不屬於自己的味道闖入他的領地。
明天得提醒阿姨，別亂在他的房子裏用消毒水以外的東西。
他沒有開燈，掀開毯子一角躺下。
因爲太累，他很快睡着。
只是意識進入混沌時，總感覺有人扯着他。
讓他厭惡，又留戀這種舒服。
—
唐霽禾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黑洞，沒有盡頭，沒有亮光，只有她漫無目的地漂泊。
終於，她看見了一束光。
所以，她使勁地拽着那束光，想要讓光帶她逃離黑洞。
可是拽呀拽，她還是原地不動。
後來她一生氣，用力一掐。
耳邊傳來悶哼的聲音。
這是人的聲音？
她使出全身力氣，打算用力捏。
手忽然被捏住。
疼痛感傳遍全身，她痛苦地微眯着惺忪的眼，望進了一雙漆黑如幽潭般的眼眸裏。
唐霽禾茫然地眨了眨眼，視線慢慢地下移。
入眼的不是她粉紅色的娃娃，而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暗淡的燈光照在對方立體分明的臉廓，狹長的雙眸因爲睡眠不足顯得更加深邃。
不過，對方的眉頭越皺越緊，很是不滿地看着她。
唐霽禾愣怔了好一會兒。
原來是好姐妹的親哥哥啊。
算是熟人吧。
應該沒事吧？
她動了動手，熾熱的，勃發的。
腦子靈光一閃，這…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又動了動手，還跳動了幾下。
啊！
她要完了。
有沒有一張三百塊錢的火箭票飛到外太空，她不活了。
她的叫聲剛出來，就被言知司用手堵住。
“安靜。”
唐霽禾眨了眨眼，想表示自己一定會安靜。
但視線卻掃到了言知司寬厚的胸膛，還有他紋理分明的腹肌。
言知司注意到她的視線，皺了皺眉，抓起毯子卷到自己身上，蓋住他的軀體，然後下床。
“我需要個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