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笑麟側身,笑了一聲。
“怎麼,沒信心贏過那個女人?”
林馥笑起來。
“哎,陸笑麟,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麼。”
男人收起笑,臉立馬冷下來,似乎不想和林馥同頻。
林馥瞧着他,笑容怎麼也無法消失,“阿麟,彎腰,你太高了。”
“我自己來。”
陸笑麟來拿衣服,林馥沒再堅持。
穿上大衣,身體暖和起來,男人臉上終於有點人類的血色。
他想走。
不知道是不想讓林馥看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還是跟她單獨相處有心理負擔,反正步子邁得很大。
林馥輕輕一拉。
陸笑麟停下。
神情很冷。
“又怎麼?”
林馥拿出柚子葉,迎着男人錯愕的眼神,上下拍打。
“去去晦氣。”
“……”
陸笑麟眼底翻滾的風沙暫時消停。
一個穿着軍大衣的獄友搓着手,提高嗓門,“陸少,命真好啊,出獄還有老婆來接——”
“給老子嘴放幹淨點!”
陸笑麟一出聲,周圍瞬間安靜。
啪。
林馥一柚子葉拍在他手背。
男人皺眉。
林馥壓低聲音,“還不長教訓。”
後面的氣氛鬆了,傳來稀稀拉拉的笑聲。
林馥拍完柚子葉,又拿出準備的紅繩給他戴手上。
陸笑麟抬起手腕。
林馥說:“敢扔掉試試?”
“封建迷信。”
陸笑麟說了一句,鑽進車。
車裏不僅有裝滿熱水的保溫杯,還有許多吃的,甚至連新手機都準備好了。
陸笑麟坐後排,不自在地舒展腿。
長睫覆在眼瞼,眸光投在交叉的大手上。
他不犯渾,皮相格外靜好。
林馥系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去你家還是我家?”
陸笑麟抬眸,已然生出涼意。
不等他說話,林馥幫他做了決定,“先去我家吧。”
男人直起身體,硬朗的肩線像地平線緩緩上升,下頜不動聲色收緊。
他的目光描摹她的側影,越來越涼。
“林馥,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因爲歉疚做越界的事,我不需要。老子不缺女人。”
林馥啓動汽車。
“我爺爺走了,你去給他上炷香。”
……
長久的靜默。
陸笑麟幹澀的聲音傳來:“什麼時候?”
“三個月前。”
“怎麼走的?”
“壽終正寢,夢裏走的。”林馥微微側身,餘光煙霧似的鎖着他,“除了我,爺爺最放不下的就是你,阿麟。”
三年牢獄之災。
陸笑麟在裏面過得好不好不得而知,林爺爺一提起他,就嘆氣。
而林馥,根本不敢提起他。
陸笑麟之所以進去,跟林馥有關。
當年那夥人強奸未遂,說什麼把她肚子搞大就能當金龜婿,林馥年紀小,跑回家,不敢跟爺爺說,一個人躲在房間哭。
陸笑麟來家裏玩,知道後,抄起家夥就去了。
林馥攔都攔不住。
犯下事後,他從始至終沒提過她。
即便在法庭上,也只說自己喝多了,跟人家吵架才動的手。
事情發生後,林馥對陸笑麟的感情很復雜。
一方面感激他爲自己報仇,一方面又覺得他做事無法無天,不計後果,實在讓人害怕。
前世,她並沒有來接他出獄。
陸笑麟出來後也沒回陸家,一整個人間蒸發。
兩人心照不宣地疏遠。
仿佛只要不見面,就能埋葬這一段不堪的往事。
直到陸常進生病住院,陸笑麟才搬回來,一開始和林馥也不親近,小羽出世後,兩人才破冰。
……
黑色邁巴赫行駛在白色的雪中。
雪的聲音很輕,像鳥兒的羽毛振動。
車內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到了。”
林馥說。
陸笑麟抹了一把眼睛,喉結一滾,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