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
是覺得她叫舅舅太親昵了嗎?
蘇在西瞟去一眼,試探問:“賀總?”
這個稱呼似乎也沒能讓他滿意,但賀臨觀沉默後沒再說什麼。
總比叫舅舅好。
他讓開位置,側身看她開門。
被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而且賀臨觀喜怒不形於色,看着就很深沉。
現在離得又有點近,近到他身上的極具侵略性氣息撲面而來,就像那晚一樣。
蘇在西難免緊張。
越緊張還越找不到正確的鑰匙,掛墜碰撞譁啦啦響。
感覺賀臨觀的視線投遞過來,她在心裏決定,回去就把鑰匙串上沒用的東西統統摘掉!
總算把門打開,她也鬆了口氣。
趕緊進門脫離狹小和他靠近的環境,在鞋櫃裏翻找能給他穿的拖鞋。
賀臨觀站在門口,身形挺拔,目光掃過室內。
一室一廳一衛一廚,套內面積66平。
蘇在西在這裏租了一年,住得很合心意。
雖然地點偏僻有些老舊,但小小的剛好能讓她縮在裏面。
她想攢攢錢把它買下來。
沙發上隨意搭着的毛毯,茶幾上沒吃完的零食,以及角落裏還擺放着巨大的外賣箱。
他的視線在那外賣箱上停留了一瞬。
蘇在西摸摸鼻子。
“賀總,沒有拖鞋,要不你就這樣進來吧。”
她家裏只有給陶錦的粉色拖鞋。
賀臨觀肯定穿不了是一回事,她也不想擅自把陶錦的東西給別人用。
怕賀臨觀看見開口要,她還悄悄往裏面推了推。
飛快掩上櫃門。
賀臨觀和這間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屋有些格格不入。
他身材高大,一進來,原本覺得寬敞的客廳似乎都變得狹小了幾分。
蘇在西看着他徑直走向沙發。
那從容的姿態,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徑自坐下,雙腿交疊,手臂自然地搭在扶手上。
沙發是蘇在西按照房間大小和她的體型挑選的,精致小巧。
他一坐下去,就顯得過分局促。
蘇在西瞅了一眼自己被壓下去的沙發墊,在犄角旮旯裏翻出不知道多久前買的一次性水杯。
放在櫃子裏沒有落灰,她吹吹包裝袋撕開。
去給賀臨觀接了一杯水。
“謝謝。”
賀臨觀頷首。
看她站在對面有點尷尬的樣子,又說:“坐。”
蘇在西坐下。
空氣安靜下來,只有牆上掛鍾秒針走動的滴答聲。
那是她給自己買的喬遷禮物,貓咪形態的掛鍾,尾巴還會左右搖擺。
蘇在西感覺賀臨觀的視線停留,尷尬得一分鍾八百個小動作。
眼珠悄悄跟着貓尾巴左、右、左、右……
這掛鍾可真掛鍾啊!
賀臨觀看着她,終於開口。
聲音低沉,打破了沉寂:
“我來的目的,你應該清楚。”
“是。”
蘇在西瞬間正襟危坐,正視他的下巴,盡量坦然:
“賀總,昨晚是個意外。我喝了酒,我沒想到我的酒品這麼差,如果冒犯了您,我道歉。”
“您放心,我不會糾纏,也不會往外說,這件事我們可以當沒發生過。”
她一股腦把想好的說辭倒出來,還起身誠懇鞠躬。
賀臨安靜靜聽着,臉上沒什麼表情,直到她說完。
“當沒發生過?”
他重復了一遍,語調平緩。
“抱歉,我是一個很傳統的人,我不能接受任何婚外性行爲。”
蘇在西急了。
“可是你又沒喝酒…你也沒拒絕呀。”
賀臨觀靜默片刻。
“抱歉。我確實清醒。所以,我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以及事後應該承擔什麼責任。我會負責。”
蘇在西:“如果說,我不需要你負責呢…?”
賀臨觀看她。
“我需要你對我負責。”
蘇在西啞然。
“我從來沒有和其他任何人這樣親密接觸過,我的一切,都是留給未來另一半的。”
他稍作停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最後清晰宣布決策: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結婚。”
“結、結婚?”
“是的。”
賀臨觀頷首,神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仿佛在談論一樁商業合作。
“這是目前最穩妥、也是最能解決問題的方案。”
“關於婚前財產,我會讓律師擬定協議,進行公證。”
“你名下的資產歸你所有,婚後,我會保障你的基本生活,並每月支付一筆定額費用作爲家庭開支和你的個人用度。”
“具體的數額,你可以提出你的預期。”
他條理清晰,幾乎是在瞬間就搭建起一個婚姻的框架。
“蘇小姐,我們的婚姻可以幫你暫時擺脫經濟上的窘迫以及家庭上的壓力。”
看見蘇在西撇嘴,他稍作停頓:
“沒有說你目前的工作不好的意思,如果你喜歡,婚後可以繼續,我不會幹涉。”
“你擁有完全的經濟自主權,剛才提到的每月定額,初步可以定爲五十萬。”
多少?
蘇在西眼睛都睜大了。
她冷靜思考一會兒。
“其實,我也不是那種愛財的人,我做不好別人的伴侶。”
偷偷給陶錦發消息,問她舅舅是不是公司上有什麼麻煩,需要合法轉移財產。
或者還是有其他問題?
“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磨合。”
賀臨觀提前預測了她的心理活動。
“我沒有隱疾,不需要找一個擋箭牌;公司運營良好,不靠婚姻提升估值;更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轉移財產。”
“五十萬不夠,一百萬呢?”
蘇在西話音一轉。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一百萬,那可是一百萬!
一百萬給你你要不要?
你要不要?
那必須要啊!
多猶豫一秒都是對錢的不尊重。
根據多年看狗血小說橋段的經驗來猜測,可能是她和霸總的白月光有點像。
所以賀臨觀才這麼主動。
這個發財路子也是終於輪到她了。
蘇在西努力壓下瘋狂想要上揚的嘴角。
故作鎮定地問:“真給嗎?”
賀臨觀唇角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