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僵在原地,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他背上。他現在無比後悔,早知道剛才就應該死死抱住門框,哪怕被王大柱把胳膊拽脫臼也不該來這鬼地方!
“管事大人……”林珂試圖做最後的掙扎,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弟子愚鈍,真的什麼都不會……”
“哎,年輕人不要妄自菲薄嘛!”那管事也不知道是真心鼓勵還是就想看熱鬧,依舊笑眯眯的,“凝水訣是最基礎的術法了,很簡單,意念集中,溝通周圍水汽即可。來,試試,讓大家看看你的悟性。”
溝通水汽?我溝通個錘子啊!我連氣感是啥都不知道!林珂內心瘋狂咆哮,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管事今天是鐵了心要讓他把臉丟盡。
台下已經有人開始起哄:
“快點啊哥們兒!等半天了!” “行不行啊?不行換人!” “我看他夠嗆,測靈石都沒反應……” 王大柱還在那傻呵呵地喊:“林師弟!加油!你可以的!”
林珂深吸一口氣,知道今天這關是混不過去了。他只能硬着頭皮,學着之前那些弟子的樣子,伸出右手,五指微張,努力瞪大眼睛,試圖“意念集中”。
他在心裏拼命念叨:“水!水!快來點水!哪怕一滴也行啊!給個面子啊老天爺!系統!系統爸爸!救命啊!快給我來個臨時的凝水術體驗卡啊!”
系統毫無反應。鹹魚精靈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他憋得臉都紅了,額頭甚至冒出了細汗(純粹是急的),手掌伸了半天,連個水珠子都沒見着。
台下漸漸響起了竊笑聲和不耐煩的催促聲。
“我就說吧……” “這哥們兒是來搞行爲藝術的吧?” “趕緊下來吧,別耽誤時間了!”
觀禮台上的張師姐已經移開了目光,端起茶杯輕輕吹着,顯然不再關注。
主持管事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了,幹咳一聲:“咳咳,看來這位弟子確實尚未入門……罷了罷了,下去吧……”
林珂如釋重負,趕緊把手放下,就想溜走。
然而!
就在他放鬆心神,手臂垂下的瞬間——或許是剛才太着急真的憋出了點汗,又或許是空氣中確實有那麼一絲微弱的水汽被他莫名其妙的“意念”勾動了——只見他的指尖,非常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光!
緊接着,一滴……渾濁的、帶着點灰黑色的小水珠,大概只有米粒那麼大,晃晃悠悠地、極其勉強地從他指尖凝結出來,然後“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瞬間被青石板吸收,只留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溼點。
林珂:“……” 管事:“……” 全場觀衆:“……”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個瞬間消失的小溼點,又看看林珂那副同樣懵逼的表情。
這……成功了? 好像……是成功了那麼一丟丟? 但這成功……比徹底失敗更讓人尷尬啊!
“噗——”
不知是誰先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笑聲如同點燃了引線,瞬間引爆了全場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的媽呀!一滴!就一滴!” “還是黑的!那是汗吧?絕對是汗!” “笑死我了!這凝水訣練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哥們兒是來承包我一年笑料的嗎?” 王大柱笑得直接蹲在了地上,捶着地面:“哎喲我不行了!林師弟!你太有才了!哈哈哈!”
就連觀禮台上那位清冷的張師姐,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頓了一下,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雖然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主持管事的臉皮抽搐了幾下,想笑又覺得不合適,強行忍住,表情變得十分古怪。他看着台下已經徹底石化的林珂,無奈地揮揮手:“好了好了……也算……凝結出水了……下去吧下去吧……”
這次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求你快走吧別再搞事了”的意味。
林珂感覺自己已經社會性死亡了。他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同手同腳地走下了廣場中央,擠進人群裏。
所到之處,弟子們紛紛笑着讓開一條路,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歡樂和同情。
“謝……謝謝大家……”林珂下意識地還嘟囔了一句,然後立刻想抽自己嘴巴。謝個屁啊!謝大家看你出醜嗎!
他一路低着頭,恨不得把臉埋進胸口,飛快地逃離了這個讓他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考核現場。身後那震天的笑聲仿佛還在追着他跑。
他終於明白,有時候,微弱的成功比徹底的失敗,更具毀滅性。
他的修仙之路,在社死的深淵裏,又又又一次完美地進行了自由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