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魏國士兵們面面相覷，剛剛因他可能自盡而稍稍鬆懈的氣氛，瞬間再次緊繃起來。
“老大，他這又是搞什麼鬼？”年輕的士兵按着腰間的刀柄，聲音裏充滿了困惑與警惕，他實在看不透這個讓他們吃盡苦頭的少年。
絡腮胡首領眯起眼睛，粗糙的手掌緩緩摩挲着刀柄，臉上橫肉抽動，沉聲道：“不急…這河他下去也是九死一生。先看看再說，這小子鬼得很，花樣百出。”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厲，像是在告誡所有手下，“都給老子盯緊了！反正別讓他跑了！是死是活，今天都必須有個準信！”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於河中的少年。風更急了些，吹得岸邊枯草伏低，也吹動了莫凡溼透的鬢發。
他依舊背對着衆人，無人能看見他此刻臉上是何等驚愕、茫然，亦或是……涌現出了一絲截然不同的神采。
就在他的腳尖即將脫離河底，身體要被那股沛然莫御的暗流卷走的刹那——
一道冰冷、毫無感情，卻又清晰得如同驚雷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炸響：
【叮！您的專屬系統已上號！正在爲您檢查天賦情況……】
這聲音來得如此突兀，瞬間蓋過了耳畔河水的咆哮與心髒的狂跳。莫凡的思維幾乎停滯，緊接着，一個半透明的、泛着微光的屬性面板，如同幻影般直接投射在他的意識之中：
【姓名】：莫凡
【功法】：無
【練體】：無
【修爲】：無
【氣運】：-50（黑雲罩頂，厄運纏身）
【法寶（武器）】：無
**【系統提示】：每次從選擇中遵循系統給出的其中一個建議，即可獲得任務獎勵積分點數。積分點數可用於屬性加點，亦可直接兌換所需物品。】
目光飛快地掃過面板上那一連串觸目驚心的“零”和“無”，莫凡的嘴角難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滿臉黑線。
這何止是一貧如洗，簡直是天生廢柴模板！然而，當他的視線定格在那一項鮮紅刺眼、甚至帶着負面評價的【氣運：-50】時，十四年來的種種不順，尤其是最近這場無妄之災，瞬間有了“合理”的解釋。
***
怪不得！怪不得會有人在軍營那污穢不堪、臭氣熏天的茅廁旁邊秘密謀反！
還偏偏那麼“恰巧”，被他這個出來解手的新兵蛋子撞個正着！這才引來了身後這群不死不休的追兵，被逼至這絕境！
原來根子在這兒！這該死的負值氣運！
一股混雜着荒謬、憤怒與一絲哭笑不得的情緒涌上心頭。
但與此同時，那“系統”與“天賦點數”的存在，就像是在這漆黑絕望的深淵裏，陡然垂下的一根蛛絲。
生的希望，伴隨着這遲到了十四年的“金手指”，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他半只腳踏入鬼門關的時刻，悍然降臨！
就在莫凡對着自己那慘不忍睹的屬性面板，內心瘋狂吐槽這坑爹的負值氣運時，那道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再次於腦海中響起，但這一次，語氣卻莫名帶上了一絲……激昂？
【選擇一：繼續前進，悍不畏死！直面滔滔河水，彰顯宿主不屈氣概！點數獎勵：500！！！（字體加粗閃爍）】
看着那極具誘惑力的“500”點數，再感受一下腰間河水那冰冷刺骨、足以將他輕易撕碎的沖擊力，莫凡嘴角狠狠一抽，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無聲的怒罵：“汝母！”
這系統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緊接着，第二個選項彈出，語氣卻瞬間變得有氣無力，甚至帶着一絲明顯的鄙夷：
【選擇二：隨機應變，委曲求全！暫且虛與委蛇，退回岸上。點數獎勵：1（he tui~）】
後面那擬聲化的輕蔑唾棄聲，清晰得讓莫凡差點以爲自己幻聽了。
“不是，哥們兒！”莫凡在心底狂吼，“你給我選擇，能不能不要加自己的主觀意志啊！我都聽到了啊喂！你那‘he tui’是什麼意思？！”
這系統，似乎有點不太正經。
然而，現下的情況危急，容不得他再多做糾結。
那高達500的獎勵點數固然誘人，但也得有命去花才行。相比之下，那被系統唾棄的“1”點，雖然寒磣，卻代表着實實在在的生機。
“系統！”莫凡在意識中做出了決斷，“我選2！”
【叮！宿主選擇‘委曲求全’，獎勵天賦點數：1。請宿主把握時機，好自爲之】
隨着提示音落下，那仿佛將他釘在原地的無形束縛驟然消失。莫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所有的憤恨與不甘，猛地轉過身。
他迎着岸邊那群虎視眈眈、驚疑不定的魏國士兵，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混雜着恐懼、疲憊和一絲認命般的慘淡笑容，開始一點點，艱難地朝着岸上，朝着刀鋒所指的方向，挪了回去。
他這一反常的舉動，頓時讓岸上的魏卒們一陣騷動，兵刃瞬間全部出鞘，寒光閃爍，齊齊對準了他。
冰冷的河水從莫凡溼透的衣袍上不斷滴落，在腳下積成一小灘水窪。
他步履蹣跚，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那噬人的激流中掙脫出來。
他舉起微微發顫的雙手，示意自己手無寸鐵，布滿水漬和泥污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着那群如臨大敵的魏兵，尤其是那位絡腮胡首領，用帶着哭腔和顫抖的嗓音開口：
“各……各位軍爺……饒……饒命啊！”
聲音嘶啞，帶着溺水後的虛弱和顯而易見的恐懼。
“小的……小的剛才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被這河水嚇破了膽，才……才敢胡言亂語，沖撞了老天爺，更……更沖撞了各位軍爺！”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小步，身體卻因爲“虛弱”和“恐懼”而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引得前排的士兵立刻握緊了刀柄。
絡腮胡首領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着他，沒有作聲，似乎在判斷這又是這小子耍的什麼花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