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我演什麼戲?”
“你看清楚了,這是媽的靈堂!她平時那麼寵你,你現在把她的骨灰都揚了,你對得起她嗎?!”
當傅子洲看清牌位上的字時,瞳孔驟然緊縮,整張臉的血色瞬間褪去。
“不可能!我媽怎麼可能死了?!死的不是你媽嗎?”
“你是不是在耍我?我媽前幾天還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怎麼可能死了!”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模樣,我心中只覺得快意。
上一世,我媽死的時候,他們連屍體的最後一面都沒讓我見上,將我關在房間裏整整餓了三天三夜。
後來許悅蘭趾高氣昂的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傅子洲將我媽屍體拋去了荒郊野外的井裏,甚至以防我媽的魂魄找許悅蘭報仇,叫上了有名的道士用惡毒的法子將我媽的屍體鎮壓在下面。
我瘋了一樣找傅子洲鬧過。
他冷冷看着我,神情鄙夷。
“你媽命賤,自己運氣不好,蹦極繩斷了,這是她的命數,我鎮壓她,也是爲了她好,省的她死了還要出來作孽。”
現在呢?
輪到他的親生母親出事,他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忽然,傅子洲抬頭看向我,眼神裏翻涌起風暴。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媽!我媽出事你爲什麼不把她送到醫院去?!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拖延時間害死她的對不對?!”
此話一出,周圍人看着我的眼神都變了。
“不是吧?合着周如出事的時候,她這個兒媳就在身邊?這見死不救和殺人沒什麼區別啊!”
“嘖嘖,早就聽說周如和她兒媳不合,不會周如這次出意外就是她的手筆吧?”
公公和傅子洲對視一眼,眼睛一亮,沖過來,用力甩了我兩巴掌。
“你這個毒婦!居然見死不救,你好狠的心腸!你就是殺人凶手!我要報警!”
傅子洲站在公公身邊,一臉痛恨道。
“媽,是我對不起你,娶了這麼個狠毒的女人回來,是我的錯啊!”
許悅蘭扶着傅子洲,哭得梨花帶雨。
“阿洲你別難過了,如果媽知道了你這麼傷心,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我臉頰刺痛,迅速腫脹起來,一臉的憔悴,和眼前光鮮靚麗的三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看着眼前這荒唐的一幕,不由得想笑。
明明是許悅蘭叫人將婆婆架上的飛機,如今,我反倒成殺人凶手了。
我偏頭看向他們。
“到底誰才是殺人凶手,你們心裏真的不清楚嗎?”
“是許悅蘭找上門,她綁走媽,把她架上飛機,把她當風箏一樣才空中玩弄,才讓媽慘死!你們現在幫着許悅蘭遮掩,就不怕媽半夜回來找你們嗎?!”
聽到我聲聲泣血的質問,傅子洲踉蹌兩步,險些摔倒在地。
公公臉色陰沉得嚇人,吃人般的目光轉向了許悅蘭。
我提高了聲音,指着許悅蘭喊道。
“那天婆婆找過來,給我立規矩,可許悅蘭卻以爲她是我媽,將婆婆害死,她才是殺人凶手!”
許悅蘭活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都快被咬出血痕了。
她咬咬牙,身形搖搖欲墜。
“我沒有!你說是我認錯了人,那我問你,你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傅子洲忙不迭點頭道。
“沒錯,你爲什麼不澄清我媽的身份?就是你故意引導蘭蘭認錯了人!是你害死了我媽!”
“你媽本來就活不長,蘭蘭上門也是想幫你媽減輕痛苦,讓她早死早超生,可你這個惡女人,居然故意誤導她,讓她把我媽認成了你媽,你好深的心機,厲倩倩,你必須給我媽償命!”
“念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饒過你,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你媽的下落,讓你媽來償還你的債!然後我們盡快離婚,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做我的小情人。”
6
聽着他施舍般的語氣,我胃裏翻江倒海,只覺得惡心不已。
公公也在一旁點頭。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如果你不肯這麼做的話,我只好把你送去公安局了。”
傅子洲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壓低了身子,如惡魔般的低語響在我耳旁。
“厲倩倩,你別忘了,別墅的監控攝像頭已經被我拆了,裏面的監控內容也已經毀了,沒有證據證明是蘭蘭害的我媽。”
“你最好識相點,乖乖認罪,不然到了警局,有你好受的!”
許悅蘭在他身後笑的張狂,眼睛裏滿是挑釁。
到底是什麼能讓傅子洲放過許悅蘭,甚至連殺母之仇都能放下。
婆婆對傅子洲從小都是疼愛有加,傅子洲對她也很是愛敬。
連公公都放棄追究許悅蘭的責任?爲什麼?
許是看出我的疑惑。
許悅蘭輕輕撫了撫肚子,嬌笑道。
“阿洲,既然你和她快離婚了,那不妨告訴她吧。”
傅子洲凝望了我半晌,聲音沙啞,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語氣中帶了一絲試探。
“蘭蘭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以後就算離了婚,你也還是傅家人,就留在家裏照顧蘭蘭和孩子吧。”
我好不容易壓下翻滾的情緒,猶如烈火一般,又熊熊燃起。
上一世,我被困在傅家,當了一輩子保姆還不夠嗎?這一世,我決不能重蹈覆轍!
這一次,我要他們傅家一家付出比我還要慘痛的代價!
我抬着頭,眼尾泛起血紅色,聲音嘶啞,帶着絕望。
“我不會告訴你們我媽的下落。”
“如果要把我交給警局,就交吧。”
公公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朝保鏢揮了揮手。
傅子洲眼神復雜,嘴唇囁嚅半晌,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保鏢將我拖出去時,許悅蘭跟了出來。
她抹了抹眼尾不存在的淚,陡然抬高了聲音,一臉悲痛的模樣。
“厲倩倩,你真是太糊塗了,怎麼能因爲記恨你婆婆平時給你立規矩,你就設計害死她呢?”
周圍吊唁的人早就在我剛剛質問的時候,被傅子洲的人都帶了出去。
他們最後聽到的只有許悅蘭這一聲質問。
聞言,看着我的神情都帶着鄙夷和憤恨。
“原來許如真是她害死的?傅家這是要大義滅親啊!這麼狠毒的女人,要我說,打死也不過分。”
“可不是,聽說前幾天偷人被抓了個現行,蕩婦一個,真是沒皮沒臉。”
有和婆婆關系好的婦人,氣得漲紅了臉,拿過旁邊的茶杯,將滾燙的茶水朝我潑來。
7
灼燒的疼痛感在肌膚上流淌,可我像是感覺不到一樣,麻木的看着眼前的這些人用惡毒的話咒罵我。
我的聲音很輕,卻足夠每個人聽得清楚。
“誰讓她每天借着立規矩的借口故意折磨我,她死了也是活該。”
“她自己命不好,怪得了誰?”
這是上一世傅子洲的原話。
可這一刻,他卻瘋了一樣,沖過來,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我的心口。
“厲倩倩,你還是人嗎?!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的人在地上翻了兩圈,頭磕到地上,鮮血順着額角低落,衣服上滿是泥垢。
這就受不了了?
更受不了的還在後面呢。
我的這番話被許悅蘭錄下來,上傳到了網上。
經過她的手一宣傳,開庭這天,外面擠滿了人,拉着橫幅罵我該死。
在法官宣判我惡意殺人罪行的最後一刻。
我沉聲否認了。
“是許悅蘭故意殺人。”
傅子洲眼神慌了一瞬,立刻站了起來。
“厲倩倩,你還想往蘭蘭身上潑髒水?!你再嘴硬,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已經知道你媽在國外的哪所療養院了,別逼我!”
聽着他話裏話外的威脅,我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
“你自身都難保了,還保她?”
許是沒見過我這副瘋狂同歸於盡的模樣,傅子洲怔在了那。
我從兜裏掏出一個u盤。
“法官大人,這是證據。”
傅子洲疑惑的皺了皺眉,但是沒有阻攔。
坐在一旁的許悅蘭也絲毫沒有慌張,她知道,別墅前的監控證據早就被毀壞了,沒有人能夠證明是她叫人把婆婆架上的飛機。
只可惜。
u盤上的畫面投放到了熒幕上。
是一段咖啡廳的視頻,許悅蘭氣焰囂張的坐在一旁,她身邊坐着的是她的親生母親。
“這三千萬你拿去用,不夠再管我要。”
許悅蘭的母親眼裏流露出貪婪的光,但還是不放心的問道:“子洲的母親不是一向對你不滿,你這麼花錢,她找上門怎麼辦?子洲這孩子一向又聽他母親的話......”
許悅蘭甩了甩剛做完指甲的手,毫不在意道。
“那個老太婆,早就死了,前天去找厲倩倩麻煩,剛好碰上她了,我故意把她認成了厲倩倩的媽媽,順水推舟解決了。”
“要不是當年這死老太婆一直在阿洲面前挑撥我和他的關系,阿洲能和我分手嗎?”
“現在她死了,以後傅家就是我做主,我想要多少錢就要多少。”
視頻放完。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着許悅蘭。
傅子洲雙眼猩紅,手指不斷顫抖,一番受了天大打擊的樣子,站都站不穩了。
“許悅蘭!你居然.......明知道那是我媽,還把她拉上飛機?!你一直都在騙我?”
“你不是說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我媽,是被厲倩倩誤導了嗎?!”
看着傅子洲猶如困獸一般的表演,我心中只覺得快意無比。
這就受不住了?
更受不了的還在後面。
8
我順手將傅子洲弱精的診斷報告拍在了他的臉上。
“你以爲你爸爲什麼會選擇幫你,那是因爲你們傅家天生弱精,能有後代的幾率小之又小!”
公公選擇替許悅蘭遮掩,讓我頂罪,是因爲他已經生不了二胎了,恰好許悅蘭這個時候曝出懷有身孕的事,兩相抉擇下,他才做出決定。
至於許悅蘭的這個孩子。
我戲謔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許悅蘭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跪在地上,身體不自覺發着抖,哭得可憐兮兮。
“阿洲,我也是昏了頭,我錯了,我就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阿洲你寫一個諒解書給我就行了,你忘了嗎,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
提到孩子。
傅子洲明顯動搖了。
他猶豫片刻,閉了閉眼。
“今天的事就到這裏,這就是個烏龍。”
“我媽的死是意外,到此爲止吧。”
事到如今,可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了。
聽到他這話,法官氣得臉都黑了。
司法機關介入,我和許悅蘭都被帶走了。
三天後,調查結果出來了。
即便傅子洲再怎麼毀滅證據,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
那幾個保鏢對事實供認不諱。
許悅蘭故意殺人,被判七年。
傅子洲故意掩蓋事實,同罪。
傅家出了這麼大個醜聞,股票跌停,公公一夜之間白了頭。
傅子洲托人給我帶話,想要見我。
再次見到傅子洲時,我們隔了一面玻璃。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狼狽的傅子洲,胡茬冒尖,憔悴得不成人樣。
他嗓子裏像是有一輛拖拉機在嗡嗡做鳴,嘶啞得不成樣子。
“倩倩......我錯了,是我識人不清,你快想想辦法,放我出去!”
這怎麼可能呢?
這是我兩輩子來期盼的結果。
我笑了笑,說了最後一句話。
“許悅蘭肚子的孩子,不是你的。”
我起身就走。
片刻後,我身後的房間裏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那個賤人!我要殺了她!賤人!給我去死!”
傅子洲進去的第三天,傅氏因爲拖欠員工工資,出現了動亂,混亂之中,公公被人擠下了樓梯,至今昏迷不醒。
原本我想和傅子洲離婚,斷個幹淨。
現在只能被迫上位,主持大局。
我將傅氏股票全部拋售,分成了三份,一份留給自己和我媽日後的生活費,一份作爲員工遣散費,最後一份全部捐給了慈善機構。
一個月後,公公轉醒,知道我處理公司的結果後,這下是徹底暈了,成了植物人。
這下,我可以放心的和傅子洲辦離婚了。
辦完離婚手續後,我隱藏了所有行蹤,飛往國外的療養院。
這一世,我要好好陪伴我媽,過好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