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發現那個芭蕾賬號純屬偶然。
那時我剛離開舞團三個月,每天都在想念舞台。
系統給我推薦了這個賬號,頭像是一只穿着芭蕾舞鞋的腳,足尖處已經泛紅,那是每個舞者都熟悉的顏色。
賬號只有三千多個粉絲,最新的一條動態是一張深夜排練廳的照片,配文:
【排練到凌晨,他就坐着舞台下陪我到凌晨。】
我下意識地往下滑動。
【他說我最近訓練太拼,非要分一半營養餐給我。我說舞者必須控制體重,他說無論我多重都愛我。】
【在空蕩蕩的劇場裏相擁,他說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其實我也是。】
【腳踝舊傷復發,他翹班來照顧我。明明自己也不會做飯,卻硬是熬了一鍋湯。鹹了,但很暖。】
那些文字像極了我和顧順均剛戀愛時的樣子。
那時他總會在我排練結束後等在劇場外,手裏捧着熱乎乎的湯。
我默默點上了關注。
而現在我才明白,每一段他們溫馨的回憶,都是我故事裏被蒙在鼓裏的背景板。
一個是我的愛人,一個是我的摯友。
七歲那年,我和蘇琬宜一同進入同一所芭蕾學校。
第一次見面,她扎着標準的芭蕾發髻,遞給我一雙嶄新的足尖鞋。
“我叫蘇琬宜,以後我們就是隊友啦!”
從芭蕾學校到國家舞團,我們形影不離。
她知道我每一個傷痛的來歷,陪我度過每一次比賽的緊張。
大一那年,我認識了顧順均。
他是來看我們舞團演出的觀衆之一,演出結束後到後台送花。
那麼多優秀的女舞者,他從人群中走向我。
“怕什麼,你可是我們團的首席。”
蘇琬宜鼓勵我,“要不要我幫你要他微信?”
後來,我和顧順均在一起了。
我第一個告訴蘇琬宜,她抱着我轉圈,比我還興奮。
“真棒,我們家媛媛終於心想事成啦!”
我敢肯定,那時的她是真心爲我高興的。
舞團裏總是有人開玩笑,說蘇琬宜生不逢時,偏偏和我同一個時代。
她的技術無可挑剔,卻始終活在我的陰影下。
直到我爲了顧順均退出舞壇。
我親自向藝術總監推薦她接任首席。
告別演出那天,我在台上跳了最後一支《吉賽爾》,蘇琬宜在台下淚流滿面。
“我一定會替你守護好這個位置的。”她抱着我說。
現在想來,她守護的,遠不止一個首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