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剛才還高高在上，視我如螻蟻的李娟主任，此刻像一條卑微的狗，跪在地上，對我搖尾乞憐。

可她不知道。

她爲了一己私欲而浪費掉的每一分鍾，都是在親手把自己的兒子，推向死亡的深淵。

面對李娟的哀求，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無比諷刺。

但職業素養讓我壓下了所有個人情緒。

我立刻甩開還在發愣的老王，沖過去進行急救。

我跪在孩子身邊，迅速檢查。

頸動脈搏動，極其微弱。

瞳孔散大，對光反射消失。

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

“快！上車！馬上送手術室！”

我對着已經嚇傻的趙強和衆人大吼。

人們七手八腳地將孩子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

李娟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跌跌撞撞地爬上了車。

她想幫忙，嘴裏念叨着：“我是主任，我來，我來......”

可她的雙手抖得太厲害，連最簡單的輸液針都拿不穩，試了幾次都扎不進血管。

“讓開！”我一把推開她，迅速給孩子建立了靜脈通道。

“準備除顫！”

我轉身去拿車載除顫儀，卻發現被一個巨大的紙盒擋住了位置。

正是李娟那個裝着高級禮服的幹洗盒。

“快把它搬開！”我沖着李娟和司機老王怒吼。

兩人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去搬那個盒子。

可因爲盒子太大，加上車廂顛簸，竟然死死地卡在了設備和車壁之間，怎麼都拖不出來。

又浪費了足足半分鍾。

我看着心電監護儀上那條即將拉直的線，心急如焚。

這個她爲了所謂的“前途”和“人脈”而取回的禮服，此刻就像一塊棺材板，死死地擋住了兒子的生路。

旁邊的趙強目睹了這一切。

他雖然還不明白前因後果，但看着那個礙事的禮服盒，又聯想到之前浪費的時間，眼中已經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妻子李娟，眼神裏充滿了質問和懷疑。

“你們他媽的到底在幹什麼！”他怒吼着。

好不容易，老王用蠻力將禮服盒扯了出來，昂貴的布料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

我立刻拿起除顫儀，充電，電擊！

孩子的身體猛地彈了一下。

但監護儀上的心跳曲線，只是無力地跳動了兩下，便再也無法挽回地，趨於一條直線。

“滴——”

刺耳的長鳴，響徹了整個車廂。

也宣告了一個幼小生命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