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在郊區的一條小河邊醒來。
全身像被車碾過一樣疼,摸遍全身發現工作證和手機都不見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路邊有人看着手機新聞,搖頭說:
"又一個官員倒台了。聽說沈處長的項目全被查封了,該不會是他出事了吧。"
我撐着站起來,問那人:
"去南山怎麼走?"
那人一聽南山兩字就臉色發白,哆嗦着指了指南邊。
我剛要走,又被他叫住:
"那邊可是黑幫地盤啊!你真要去?"
我沒回答,直接往南走。
從宋瑜開始散布那些謠言開始,我就明白,只要繼續留在體制內,早晚會被她整垮。
與其等着被組織調查,不如主動出局。
反正都是同樣的結果,倒不如掌握主動權。
走了五天才到南山,我對門口的小弟說:
"去告訴方璇,沈默要見她。"
半小時後,方璇開着邁巴赫來了,玩味地笑着:
"誰這麼有膽量,敢直接點名要見我。原來是沈處長啊。"
我點點頭:"是我。方總,能不能收留我?"
方璇走到我面前,塗着紅色指甲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笑容危險:
"怎麼?在體制內混不下去了?給我個收留你的理由。"
她雙手抱胸,冷笑:"你現在一無是處,能給我帶來什麼價值?"
我笑了笑:"如果我能幫你找到宋氏集團的黑材料呢?"
這些黑材料是南山幫一直在找的東西,他們想在商場上制衡宋家。
上輩子宋瑜找到並銷毀了這些證據,這輩子我要是交給方璇,她肯定會重用我。
方璇眯着眼打量我,眼神充滿懷疑。
過了會兒,她擺擺手:"行吧,南山不差你一口飯。給你一個月時間,找不到就自己看着辦。"
方璇讓我住進南山,還安排人照顧我的起居。
這段時間我把傷養好了,也慢慢適應了這邊的規矩。
方璇怕我在這吃虧,還專門派了幾個心腹保護我。
她隔三差五就來問我進展。
我一直在回憶上輩子宋瑜藏證據的地方,終於想起來是在北海碼頭。
一個月後,我找到了具體位置。
向方璇匯報時,她看着我畫的地圖問:
"你想要什麼回報?如果真找到這些東西,你就立了大功,難道就想在這當個小弟?"
我馬上說:"方總,我只想跟着您幹,替您辦事,別的什麼都不要。"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長:
"跟着我?替我辦事?你知道這話聽起來像什麼嗎?"
我低着頭不敢接話。
方璇轉過身想了會兒,突然笑了:
"行!明天就去東海碼頭!"
第二天,南山的人要跟着去,方璇攔住他們:
"我跟沈默去就行,你們在山上等着。"
我有點意外:"方總,就我們兩個去,會不會不太好?"
方璇瞥了我一眼,冷笑:
"有什麼不好?正好看看你是不是真跟宋家斷幹淨了。"
"要是讓我發現你玩什麼花樣,我會直接斃了你。"
她眼神冰冷得像把刀,我趕緊說:
"方總放心,我跟那邊已經一刀兩斷了。"
6.
到北海碼頭花了兩天。我按着之前查到的信息找那批文件。
剛到指定位置,就撞見了宋瑜和梁書成。
原來這是李董的私人倉庫,難怪上輩子宋瑜能輕易找到這些資料。
也明白方璇爲什麼非要試探我了。
宋瑜看到我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沈默...真是你?"
她三步並作兩步想來拉我,一連串地問:
"你怎麼突然遞辭職?這一個月去哪了?我微信打電話找你那麼多次,你爲什麼不回?讓我擔心死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突然消失會被紀委調查?你沒事吧?跟我回去,我馬上安排你見巡視組!"
聽她這麼說我反而鬆了口氣,看來她不是沖着這些材料來的。
我還沒開口,梁書成就一把拉住她:"等等,宋瑜。"
"你沒發現他旁邊站的是方璇嗎?現在跟黑幫混在一起了!"
"這種人,這輩子都別想再進體制了!"
宋瑜盯着我看了好久,眼神從擔心變成不可置信,最後變成了滔天的怒火。
我冷笑:"我跟方總混又怎麼了?不都是拜你所賜?"
她胸口劇烈起伏,咬牙切齒:"我什麼時候讓你去當黑社會了?"
"沈默!我只是讓你離婚,誰讓你去投靠她了?"
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上輩子她把我送進監獄時一模一樣。
一樣的冷漠,一樣的事不關己。
可能是被她傷得太深,現在聽她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我反而覺得好笑。
我扯着嘴角:"你給過我選擇嗎?那些謠言滿天飛的時候,你替我說過一句話嗎?"
"還是說,你讓人查封我所有項目的時候,有想過我的死活?"
再提這些曾經讓我痛不欲生的事,現在居然麻木了。
宋瑜低着頭狡辯:"我就是想給你個教訓,誰知道你會去投靠方璇。"
這時高跟鞋的聲音響起,我直接打斷她。
"不用解釋了,你怎麼想跟我無關。現在我是方總的人,這輩子只爲她做事。"
宋瑜瞪大眼睛,氣得說不出話。
方璇踩着細高跟走到我身邊,挽着我的手:"沈默,沒讓我失望。"
她挑釁地看着宋瑜。
"宋大小姐,你還不知道吧,這一個月沈默在南山立了多大功。"
"多虧你把他逼到這一步。"
宋瑜死死盯着方璇搭在我腰上的手:"方璇!放開他!"
"沈默再怎麼說也是體制內的人,輪不到你們這些黑社會碰他!"
"我讓你放開他!"
她滿臉殺氣地警告方璇,又沖我吼。
"沈默!過來!我馬上給你安排新崗位!別跟這種人混!"
我笑出聲,摟住方璇的肩膀:"多謝方總提攜,以後我會更賣力地爲南山做事。"
宋瑜氣得發抖,連梁書成都攔不住。
她怒吼:"方璇!別逼我撕破臉!"
方璇挑眉:"隨時奉陪。"
宋瑜掏出手機要打電話,我立刻擋在方璇前面:"要動她就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宋瑜緊握着手機,憤怒地放下手。
梁書成扶住她:"算了宋瑜,他既然選擇跟黑道混,就別管他了,我們走吧。"
宋瑜聽到"黑道"兩個字,眼眶通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默這麼正直的人,怎麼可能主動投靠黑幫!肯定是被人騙了!"
梁書成被她嚇到,她一把推開他。
她壓低聲音對我說:"沈默,跟我回去!"
"我幫你洗清所有嫌疑,重新回體制!別被這女人騙了!"
她眼神裏似乎真有擔憂和後悔。
她慢慢伸出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冷冷地說:"可惜,我不是你想的那個傻子。"
"是我主動去找南山,也是我自己要留在方總身邊。"
"宋瑜,別說你現在後悔想挽回我,那才真是笑話。"
宋瑜抿着嘴沉默了一會兒,對上我冷漠的眼神。
她緩緩收回手,深吸一口氣又恢復那副高傲樣。
"既然這樣,你就留在黑道吧。如果以後我們查南山的時候碰到你..."
"沈默,我不會手軟的。"
她挽着梁書成的胳膊,頭也不回:"走。"
方璇看着她的背影,對我笑:"沈默,你今天表現不錯,我送你個禮物?"
我點頭:"謝謝方總。"
方璇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宋瑜。
幾秒後,宋瑜渾身一僵,震驚地盯着梁書成,聲音發抖:
"當年給我和沈默下藥的人...是你?!"
7.
上輩子我就知道是梁書成下的藥。我也暗示過宋瑜好幾次,讓她查查這事的真相。
但她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到最後我連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了。
現在讓她知道又能怎樣?不過是讓她自己難受罷了。
宋瑜轉身看我,眼神裏有愧疚,也有恍然大悟:"沈默...你早就知道這事了?"
我沒理她,轉身跟方璇說:"資料就在這,等他們走了我就去拿。"
方璇嘴角掛着玩味的笑,打了個響指:"幹嘛等?現在就拿。"
幾個黑衣保鏢突然擋在我和宋瑜中間,把想沖過來的她攔在外面。
我看着她紅着眼睛想突破保鏢的防線,一次次被推開,滿臉的無助和絕望。
方璇摟着我在我耳邊笑:"看她這麼後悔,爽不爽?要不要我再爆點料,讓她更難受點?"
我冷冷地說:"算了,我跟她已經沒關系了,也不想被她的愧疚糾纏。"
她滿意地點頭,幫我理了理領帶:"行,聽你的。跟她一刀兩斷。去拿資料吧。"
我按着之前查到的位置,果然在李董的保險箱裏找到了那批文件。方璇拿到手後大笑:
"終於...這些證據到手了!現在整個政商圈都得聽我的!"
她興奮地抱着文件,一把拉過我親了好幾口。
"沈默,你是南山最大的功臣!我要讓你當南山的二把手,跟我一起享受這片江山!"
我跟她一起走出保鏢的包圍圈。
宋瑜看到我倆這麼親密,眼裏全是心疼。
她抓住我的手。
"沈默,下藥的事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跟我回去吧,我會跟所有人說清楚的!"
我冷着臉甩開她:"宋小姐,你瞎啊?沒看見我現在是方總的人了?"
她臉上全是慌亂,咽了咽口水,低聲說:"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給你安排..."
"我不想回去。方總都說要讓我當她男人了,我幹嘛回體制內被人指指點點?"
我故意這麼說氣她。
從她震驚的表情看得出來,她根本沒在意我要不要回體制內。
她的注意力全在"她男人"這仨字上,不敢相信地說:"不可能,這不可能..."
方璇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既然宋大小姐這麼說,那我就正式宣布,讓沈默當南山的二把手。"
"歡迎宋小姐來參加就職典禮。"
說完,摟着我走了。
回到南山總部,幫裏的人看到文件都驚了,都叫我福星,給我送了不少好處。
方璇天天在辦公室研究文件,要找到最致命的證據。
她忙得見不着人,就出來一次,對所有人宣布:
"我要讓沈默當南山的二把手!"
"兩個月後等我整理好這些證據,就給他辦就職典禮!"
大家都high翻了,提前用二把手的規格對我,還說:
"方總這些年從來沒讓哪個男人當過二把手,沈總是第一個!"
"我第一次在山下見到沈總時,就覺得不一般。"
"不僅幫方總找到了證據,還要當二把手了!"
我禮貌地笑着,說自己就是運氣好。
這段時間不光方璇忙,宋瑜也忙瘋了。
一開始,她隔三差五就來南山總部門口,讓方璇放我出去。
後來,她直接在南山附近租了房子不走了。
還放話說,她會一直守着,如果我真當了南山的二把手,她就帶人查封南山,把我帶回去。
我完全不鳥她,一次都沒見。
一個月後,方璇整理文件快完成了,來我辦公室。
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勾着我下巴:"再過一個月,你就要當我的二把手了,開心不?"
我剛要起身她就按住我:"都快是一家人了,別這麼客氣。"
我低着頭:"能一直跟着方總,我當然開心。"
方璇抱着手挑眉:"可是有人好像不太樂意啊。"
"宋瑜天天在外面堵着,說話囂張得不行,看來是真的很愛你。"
我聽出她話裏的醋意,趕緊哄她:"我跟她早就沒感情了,現在心裏只有方總。"
她笑着湊近,在我唇上親了一口:"沈默啊,你真會說話。"
"那你說說,我該怎麼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我轉了轉眼睛順着她的意思說:"當然是,直接幹掉她。"
方璇笑着走了:"好!等我整理完這些證據,就讓宋家在商界消失!"
看着她的背影,我慢慢笑了。
我不屑地看着辦公室裏的名表名包,又看了看那些商業機密。
當個二把手有什麼意思?我要的是南山老大的位置。
8.
方璇研究那批文件進度飛快,一個半月就搞定了。
南山的人都在等她,她拿着文件直接放話:
"宋瑜天天在我們門口叫囂,今天我就讓她見識見識南山的手段!"
方璇讓我跟她去宋氏集團,直接闖進董事會,沖到宋瑜辦公室。
宋瑜不在,她秘書嚇得發抖:
"宋總...在會議室...今天要處理梁書成的事,可能要晚點才回來..."
我看了眼辦公室,感覺特別熟悉。
這裏的一切都跟我在時一模一樣,連桌上的擺件都沒動過,就像在等我回來。
方璇看出我的心思,皺眉:
"怎麼?馬上要當我的副總了,還想着前任?"
我搖頭:"你知道我多恨她。"
"那就好。"
方璇一揮手讓人把辦公室搞得一團糟,所有東西都被扔得到處都是。
看着這一片狼藉,她笑得特開心。
宋瑜回來得比預想的早,看到辦公室這樣又氣又急,但一看到我就不生氣了。
她眼睛立馬紅了,哽咽着說:
"沈默,你終於來看我了..."
"梁書成害你的事我都查清楚了!已經跟董事會匯報過,今天就把他開除了,永遠不讓他在商界混!"
她眼神裏全是思念和後悔,說話都帶着哭腔,看得人心裏難受。
雖然沒多久,但能看出來宋瑜憔悴了不少。
整個人都沒精神,像是好幾天沒睡好覺。
她不管辦公室多亂,眼裏就盯着我一個人,正要過來。
方璇一把攔住她,冷笑:
"宋瑜,早跟你說過沈默是我的人,你天天在我們門口放話是不把南山放眼裏啊!"
"今天來不是聽你對我副總哭訴的!是來給你個教訓的!"
宋瑜被推得連退好幾步,站穩後沖我喊:
"沈默,到我這邊來,別讓她傷害你。"
方璇瞥了我一眼,晃着文件:
"沈默!你先出去,等我收拾完她就回去給你辦就職典禮!"
我退到門口,完全不理會宋瑜關心的眼神。
方璇拿着證據開始威脅宋瑜,兩人一路吵到會議室去了。
宋瑜臨走前喊:
"沈默!等我處理完這事,咱們好好談談!我有很多話要說!"
方璇也喊:"等我回來就給你最隆重的就職儀式!"
我笑笑,什麼也沒說。
坐在辦公室裏,就坐在以前等宋瑜的位置上,聽着外面的爭吵。
上輩子方璇拿到這些文件後,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宋瑜對質。
她不知道,這些證據要完全核實起碼要一年。
宋瑜是宋家大小姐,背景太硬,就這點文件根本動不了她。
我就等着她倆兩敗俱傷的時候。
半小時後,我去了會議室。
宋瑜和方璇都累得不行,但宋瑜明顯占上風,手裏還握着關鍵證據。
見我出來,她艱難地站起來:
"沈默...我已經制止了她...我們談談好嗎..."
"讓我們把誤會都說清楚,你回公司來,我以後一定護着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我不理她,走到方璇那扶她起來。
方璇還在笑:"我還沒輸..."
宋瑜眼神暗淡地走過來,抓住我胳膊帶着哭腔:
"你真的選擇她?!她明明鬥不過我!"
"跟我回去!我現在就去找董事長,讓我們復婚!"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疲憊地說:
"說多少遍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她張嘴想說什麼,最後低頭哭了。
突然,方璇掏出一份合同,冷笑:
"宋瑜!我說了還沒完!這是你父親的把柄,你要是不想他身敗名裂,就把公司控制權給我!"
宋瑜嚇傻了,扔掉手裏的文件:
"你瘋了?!放過沈默!有什麼沖我來!"
方璇冷哼:
"那就籤字!不然我就讓沈默身敗名裂,讓你看着他進監獄!"
宋瑜慌了,顫抖着拿起筆:
"好...別傷害他...我籤..."
她毫不猶豫地在合同上籤了字。
我冷眼看着,平靜地問方璇:
"真要這樣?"
她得意地笑:"沈默,你不會真以爲我愛上你了吧?你就是我的一顆棋子。"
聽着這冰冷的話,我反而笑了。
"你別後悔就行。"
就在這時,我拿出手機播放了剛才錄下的所有對話。
方璇臉色大變,癱坐在地上:
"是你...你早就準備好了..."
我拿起合同和錄音笑道:
"沒錯,從一開始我就在錄音,你威脅宋氏的證據我都有了。"
宋瑜和她都癱在椅子上,向我伸出手。
宋瑜哭着說:
"沈默...別走...給我個機會..."
方璇咬牙切齒:
"你個混蛋...敢算計我...南山不會放過你..."
我笑着搖頭,拿着證據和錄音回南山。
幫裏人見我一個人回來,急了:
"方總呢?方總去哪了?!"
我舉着文件,沉聲說:
"從今天起,我就是南山的新老大。這些是方總威脅宋氏的證據,你們自己選擇站隊吧。"
衆人互相看看,紛紛說:
"跟着沈總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