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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之後的交涉由部長負責，但我明白，只要回國，陸堯和露絲就會一起帶上銀手銬。
只是想象畫面，我便覺得心情舒暢無比。
門敲響後，一名助理面露難色走進來匯報情況：
“報告部長，剛剛露絲女士昏迷，我們請醫生爲她檢查身體，然後醫生說......她懷孕了。”
“什麼！？”我手中杯子脫落砸在地上，熱水濺在皮膚上我卻毫無感覺。
懷孕了？陸堯他怎麼敢這樣對我！？
我手顫抖地摸向自己的小腹，那裏曾懷有我與陸堯的孩子。
我還記得拿到孕檢單，看到半個月還未成型的寶寶，陸堯開心地抱着我在醫院走廊轉圈，他說：
“林雪，你和孩子就是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的原因，你們是我這一生最爲珍貴的禮物。”
可一個月後，大使館遭遇襲擊，看見槍口對準陸堯的瞬間，身體比意識更快反應撲向陸堯。
最終我腹部中槍，子宮受損，孩子自然也沒能留下來。
醫生說我這一生很難再懷孕，陸堯握住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發誓：
“林雪，我會愛你一輩子。”
“沒有孩子也沒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可是現在......露絲卻懷上了陸堯的孩子！？
那我當年枯坐幾夜流的淚，子彈留在腹部刺目的傷口，還有我那早早離去的孩子又算什麼？
“部長，”我的聲音帶着哭腔，“我想見見陸堯。”
部長嘆了口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只是過去幾個小時，陸堯卻瞬間滄桑了許多，看見我後，他目光閃過一絲欣喜。
“雪兒，我可以解釋，我和那個露絲沒有關系，我也沒有泄露機密，求你信我！”
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語氣冰冷：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打算對我說實話嗎？”
“林雪，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工作，爲了國家！畢竟露絲是S國人，我想從她口中套出對我國有利的信息，才接近她的！”
“我和她之間都是逢場作戲，我只對你是真心的！”
什麼年代了，我居然會聽到有人把出軌說成爲國賣身，簡直惡心。
我冷笑地把露絲的孕檢單摔他面前：
“你的真心就是讓另一個女人懷孕，還真廉價啊。”
“陸堯，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孩子怎麼沒的！”我揪着他的領子嘶吼，“早知道你會變心，還不如就讓你死在那天！可憐我的孩子，爲救你這個人渣父親早早離世！”
“不是這樣的......林雪，你不是喜歡孩子嗎？所以我想露絲生下孩子後，我就把孩子記在你名下......”
“我在你眼裏已經賤到，能容忍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了嗎？”
我一點點扒開他的手指，一字一句道：
“陸堯，你真讓我惡心。”
06
聽到我的話，陸堯面色慘白地癱坐在地上。
“林雪......我們是不是不可能裝作無事發生，回到過去那樣了。”
回到過去？我不屑打量面前的男人，與記憶裏幾年前意氣風發的陸堯天差地別。
“你在做什麼白日夢？我們已經查到你與S國國防部交易的證據，你和露絲也是真的上過床，甚至有了孩子。現在你卻天真地問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
我每說一句，陸堯臉色便蒼白一分。
最終他捂面痛苦，一直重復着“對不起”，但這次，我不打算原諒他。
關上門，李琳的電話再次打過來。
“林雪......你就原諒陸堯吧，男人都會犯這樣的錯。”
我深深嘆了口氣，只覺得心累。
“李夫人，你說的犯錯，指的是讓小三懷孕，還是利用小三，與其他國重要領導聯系，將我國軍事機密泄露給對方？”
“什麼！？我有孫子了？”李琳先是驚呼道，隨後又立馬反駁我，“林雪，我兒子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他一定是被那個女人迷惑，才不小心泄露了機密！”
“再說你看看你，這麼多年了，一個孩子都沒有，這才讓其他女人勾引走了陸堯。”
“他今天會這樣，和你也逃不了關系！”
李琳每一句話都扎在我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想起來，陸堯爲了不讓他媽傷心，隱瞞了我因爲幫他擋槍，失去孩子的事情。
我讓人找到之前大使館襲擊的視頻，當初這件事在本地鬧很大，自然留有視頻。
我把自己爲陸堯擋槍，以及當初的孕檢報告打包發給李琳。
“李夫人，我曾經也有一個孩子，但爲了保護你兒子，我失去了生育能力。”
“但陸堯對我的報答就是和另一個女人上床，還讓她懷孕。”
“你也是個女人，倘若在我這樣的處境下，你能忍受得了嗎？”
對面沉默一陣，終於開口道：
“是陸堯對不起你......但是叛國這種事，他一定是無辜的！”
“林雪，你看在你們多年的情誼，還有陸堯的父親救了你的份上，幫幫他吧。”
心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我張口聲音幹澀：
“李夫人，你是準備拿陸先生救我一事威脅我一輩子嗎？”
07
陸堯父親陸毅是一名人民警察，我高中時期被人販子盯上，陸毅救了我一命。
得知他是我同班同學陸堯的父親後，我與陸堯關系逐漸變得親近。
然而不久後，陸毅在一場任務中奮勇犧牲，那段時間爲了讓陸堯盡快走出傷痛，我與他幾乎每日都黏在一起。
李琳誤會我們的關系，她用陸毅救我一事威脅我離她兒子遠點，不要耽誤了他的前程。
這是李琳第一次威脅我。
第二次是畢業後陸毅向我告白，並要與我報考同一所大學，李琳再次找上我。
她說陸堯是要幹大事的人，但偏偏一根筋喜歡上我，所以她希望我可以報考A大的翻譯專業。
第三次是在職業選擇上，她希望我能同他兒子一起前往這裏大使館工作。
第四次，就是今天。
見對方不願回答，我繼續追問：
“李夫人，陸堯知道這些年，你拿陸先生威脅我的事情嗎？”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就連你剛剛的話，也是他示意可以這樣說，對吧？”
像陸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放過這種把柄的，但他又不願意當那種會用“恩情”脅迫我的僞君子，便讓他母親來做這個惡人。
李琳威脅我第三次時，我就想明白了這點，但當時我被情感沖昏了頭腦，再加上從高中對陸毅的憧憬，來這裏的大使館，我是心甘情願的。
我以爲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還清這份恩情，沒想到時隔多年，陸堯用自己父親的事情再次威脅我做出選擇。
僅僅一晚上，我看清了這七年我與陸堯的情感，也看清了他這個人的虛僞。
我轉頭看向窗戶，映在玻璃上的倒影的面孔染上一層寒意。
“李夫人，這麼多年我次次妥協，我想陸先生的恩情，我已經還清了。”
“請您和陸堯，不要再消耗陸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
“最後，我再重申一遍，您兒子陸堯叛國一事證據確鑿。這件事已經涉嫌兩個國家安危利益，就算我撤訴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更何況，我也絕不可能原諒他。”
這就是他背叛我們的愛情，背叛我們的國家應得的下場。
08
二十四萬同胞平安回國，我們大使館的人也隨之回國。
上層已經查明陸堯和露絲交易國家機密一事，並在國內公開部分實情，用輿論向S國施壓，討要說法。
下飛機後，民衆情緒激昂向陸堯和露絲討要說法。
“叛徒！賣國賊！”
“二十四萬同胞因爲你差點丟失性命！”
“給全國人民道歉！”
媒體想要擠上前采訪陸堯和露絲，但被士兵擋住，隨後他們視線放在我身上。
轉眼攝像頭和麥克風懟在我面前，一個男記者擠在最前面，話筒幾乎碰到我下巴：
“林小姐，據知情人士透露，您舉報陸堯先生的時機非常微妙。您是在發現他與露絲女士有不當關系後，才舉報的他有泄露國家機密的嫌疑。”
“是否可以說，您這本質是一場情感報復？”
我停下腳步，看着面前這張年輕的面孔，他試圖在我臉上找到一絲忮忌或者慌張。
我嘴角揚起一個完美而又冰冷的弧度，掃了眼他麥克風上標志開口：
“您是宏旭日報的記者？看來貴社選拔記者的標準，是善於在國難此等嚴肅之事中找出博人眼球的花邊新聞？”
“二十四萬同胞性命受到危險，你們卻只在意男女之間的八卦？”
男記者面露尷尬，但還是嘴硬道：
“陸堯母親已經將你們昨日通話錄音發在網上，就算你是爲了國家危難舉報的陸堯先生，但也應該一點個人恩怨的原因吧？”
“而且陸堯先生的父親曾經救過您，您這麼做是否有些忘恩負義呢？”
或許是想讓我陪陸堯一起受到譴責，李琳竟然將昨天的電話錄音放在網上，但她卻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只會讓陸堯死的更快。
我看着面前的人，眼裏寫滿了嘲諷：
“這位記者，你的問題很好證明了爲什麼今天被押解的是陸堯，而站在這裏回答問題的是我。”
“有的人眼中只有床笫之間的方寸之地，而有些人能看見爲人的底線在哪裏。”
“我的回答，你還滿意嗎？”
男人瞬間漲紅臉，我也不想讓他們在我身上繼續挖掘流量，頭也不回離開。
後來聽說這位記者被網友指責能力不行，眼光短淺，登味十足，盡快宏旭報社將此人開除並發布公告，但該報社還是受到不少網友的避雷。
不知誰看不下去，把我幫陸堯擋子彈的視頻也發到網上，李琳因爲種種受到網友的網暴生了大病。
而露絲被S國當做棋棄子極力撇清關系，得知此事她當場眩暈過去，受到劇烈打擊肚子裏的孩子也流了。
至於陸堯多次想要聯系我，部長爲了讓我清靜休息一段時間，駁回了他的請求。
半年後，軍事法庭的最終判決書下達。
陸堯因間諜罪、叛國罪、等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露絲作爲同謀，被判處無期徒刑，將在我國監獄服刑。
S國在鐵證與國際輿論壓力下，最終放棄了對露絲的引渡要求，並秘密解除了奧利弗的職務。
宣判那天，我坐在旁聽席第一排。
陸堯被法警押下時，突然回頭看向我，嘴唇蠕動。
我沒有聽清，也不想去聽，而是堅決地走着眼前的路。
我知道，那一眼之後，便是永別。
一周後，外交部特別表彰大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
部長親自爲我佩戴上一等功勳章，他笑着對我說：“林雪，新的任命出來了，B國大使館副部長，下月就要赴任，祖國需要你。”
我摸着壓在心口沉甸甸的重量，點點頭，“我已做好準備！”
散會後，我在走廊遇見被兩名女警押解的露絲。她穿着囚服，小腹平坦，眼神空洞，昔日光彩全無。
擦肩而過時，她忽然用英語嘶啞地說：“他臨死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心中毫無波瀾地回答：“關於他的事，我已經不在乎了。”
走出大會堂，首都秋日的陽光明亮而清澈。
我打開手機，屏保依舊是那枚莊嚴的國徽。
未來很長，而我的征途，方才真正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