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音華笑容諂媚,趕忙找補道,“爸,您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傅鐸這不也是爲了哄您高興嘛。”
傅邵沒再說話,極有存在感地吐出口氣表示不滿。
“梨膏這禮物真是用心了,雖然不值什麼錢,但這份心意是無價的,爸,隋洲和挽情真是很孝順呢。”
奚夏說着話,眼神示意自己兒子先別動,招手喊了管家過來,“勞煩這就給爸泡一杯吧,打從早上起就咳嗽不止,正好喝了潤潤喉嚨。”
管家看了眼傅邵,接過罐子離開,這頭奚夏還在喋喋不休,誇贊黎挽情的禮物有多麼用心,將這份心意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惹得身邊人看向黎挽情的目光都極其不善。
“三嬸嬸快別誇了,你也說了這東西不值錢,不過就是要費些時間精力而已,再這麼誇下去,人家還以爲你故意抬高我的禮,給我拉仇恨呢。”
黎挽情滿臉天真說完,無辜地看向傅隋洲,“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三嬸嬸,我不是那個意思......”
奚夏笑容勉強,淡淡說怎麼會呢,餘光看向不遠處的丈夫,卻連個眼神也沒得到,男人側臉緊繃,神情不虞。
這顯然是對她不滿了。
奚夏暗暗翻了個白眼,大房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連娶的老婆都令她生厭。
“行了,都閉上你們的嘴,有這力氣不如多吃兩口飯。”
傅邵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偏要等奚夏臉都丟盡了才出聲。
看似主持公道,其實心根本就是偏向黎挽情的。
奚夏吃癟,面上卻不顯,嗔怪道,“爸,瞧您就是偏心,我不過逗挽情兩句,您就這麼迫不及待護着了。”
“三嬸嬸,是你開的玩笑不好笑,大家都以爲你在針對我呢,其實他們都誤會了,三嬸嬸是這家裏最最好說話的人。”
黎挽情的話綿裏藏針,開玩笑的口吻卻讓奚夏生氣都找不到發力點。
一向以好脾氣示人的奚夏,此時表情也有些掛不住。
傅隋洲垂眸,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短暫交鋒過後,黎挽情和傅隋洲回到房間。
“這三嬸也太煩人了,成天除了擠兌人就沒點正事幹。”黎挽情往床上一坐就忍不住吐槽。
傅隋洲把她胡亂踢飛到床邊的鞋子擺正,慢條斯理解開袖口。
雖說隔牆有耳,但他從沒控制過妻子的言行,只因爲在傅家,他的話語權足夠大。
而黎挽情也不是個傻子,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站在婚姻的角度,她是個完美的聯姻對象,甚至某些時候,黎挽情是他的戰友。
就像剛才,根本不需要他插手,黎挽情自己就將奚夏懟得啞口無言。
盡管有時他的戰友經常不與他一條心就是了。
“對了,那梨膏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我怎麼不知道。”
“外面買的。”傅隋洲言簡意賅。
黎挽情猜到了,但還是忍不住懷疑,“祖父是什麼人,你就不怕被發現啊。”
傅隋洲很贊同她的話,溫和笑道,“是啊,祖父是什麼人,怎麼會不知道梨膏是外面買來的,只不過願意領我的情罷了。”
像他們這種家庭,最看重親情,恰恰最罕見的還是親情。
畢竟豪門家族裏,比親情價高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與其沉溺於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裏,不如想想看怎麼才能握住更多。
黎挽情一想也是,往床上一趴,自言自語似的說,“你的家庭關系可真復雜。”
女人蜿蜒的長發披散,腰線深深凹陷下去又翹起,凹凸有致的曲線分外迷人。
傅隋洲覺得有些抱歉,傅家的暗潮洶涌,本不該卷她進來。
“今晚不住在老宅,吃過飯就帶你回家。”
黎挽情歪過腦袋看他,“爲什麼?”
她都已經做好了要在這兒住個三五天的準備。
這是傅家的慣例,一旦聚在一塊兒,總得黏上一陣子,每個人臉上都得掛笑,維持表面上的風平浪靜。
虛僞,卻也無可奈何。
黎挽情早就適應這樣的生活了,她長在豪門,看過的爾虞我詐只多不少,只不過沒有傅家這樣激烈而已。
她家都是些小打小鬧,可傅家卻是實打實的玩命。
就在上個月,傅家四房五房爲了塊地搶得面紅耳赤,可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讓四房退出了競標,標書自然而然歸了五房。
所有矛頭都指向五房,傅邵嫌他們烏煙瘴氣,特意說了不讓他們兩家來參加壽宴。
傅隋洲沒直接說是因爲她,只說自己住不習慣。
黎挽情笑了,他就是在這裏長大的,滿牆都是他從小到大獲得的獎杯獎牌,即使長久沒人住,屋子裏也是一塵不染的,看得出傅邵對他的重視,怎麼會住不習慣。
不過是爲了讓她好過點兒罷了。
黎挽情心裏門兒清,卻也沒戳破。
傅隋洲是個完美的聯姻對象,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他爲她着想,她也願意爲傅隋洲忍耐一二。
“傅隋洲。”她靈巧地翻了個身,一條腿蜷着,另一條很不客氣地踩在他心口。
“我要住在這兒,很久都沒見到傅爺爺了,況且他現在也是我的祖父,我和祖父親近,你還想攔着嗎?”
傅隋洲見她一口一個祖父喊得熱絡,不禁失笑,“我也看着你長大,怎麼不見你和我親近?”
嗯,這話不假,黎挽情的童年時光裏,傅隋洲的確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痕跡。
“你們不一樣。”黎挽情只給出這麼句話。
“哪裏不一樣?”傅隋洲說着話,手上用力握住她的腳踝,惹得黎挽情猝然喘息。
她狼狽地捂住嘴,“你瘋了!隔牆有耳!”
沒被禁錮的那條腿他也沒放過,纖細的腳踝包裹在男人灼熱幹燥的手心,傅隋洲半眯眼眸,就這麼直勾勾盯着她看。
黎挽情眼尾顫了顫,頓時感到頭皮發麻。
那種被鎖定的感覺又出現了。
“小挽情很久都沒和我談心了,”男人拿出長輩的姿態,稍一用力,黎挽情整個人都被拉過來。
“忘了?”
“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提起舊事,黎挽情覺得羞恥想躲,可兩條腿都被人家握着,能躲到哪裏去?
傅隋洲挑眉逼近,只見那雙討人厭的薄唇相碰,幽幽道,
“你還尿了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