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
顧辰睜開眼，昨夜他幾乎沒怎麼睡，腦海裏一遍遍地梳理着接下來的每一步棋。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柳母。
“喂。”
“顧辰！你給我立刻滾回柳家！”電話那頭傳來柳母尖酸刻薄的嗓音，像指甲劃過黑板，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昨晚幹的好事！把我女兒嚇成什麼樣了你知道嗎？她一夜沒睡，哭到現在！你還有沒有良心？”
顧辰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你以爲你是誰啊？不就是個上門女婿嗎？我們柳家要不是看你老實能幹，會讓你入贅？現在倒好，翅膀硬了，敢砸東西了，敢發瘋了是吧？”
柳母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
“我告訴你顧辰，現在立刻給我滾回來！把離婚的事情說清楚！別以爲拖着不辦，我女兒就會心軟！她已經被你傷透了心！”
“幾點？”顧辰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什麼？”柳母一愣。
“讓我過去，幾點？”
“九點！九點必須到！敢遲到試試！”柳母冷笑一聲，啪地掛斷了電話。
顧辰放下手機，起身走進浴室。
鏡子裏的男人，眼窩深陷，嘴角掛着一抹病態的笑。
很好。
都等不及了。
九點整。
車停在了柳家別墅的大門口。
顧辰推開車門，抬頭看了一眼這棟價值數億的歐式莊園。
這是他兩年前親自設計、監工建造的，每一塊地磚、每一盞水晶吊燈，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走進客廳。
奢華的真皮沙發上，柳母坐在最中間的主位，腰板挺得筆直，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一副審判者的姿態。
她身邊，柳如煙眼睛紅腫，臉色蒼白，身上裹着一條薄毯，一副楚楚可憐、受盡委屈的模樣。
而在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柳氏集團的董事長柳建國，他那張曾經對顧辰笑臉相迎的臉，此刻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整個客廳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來了？”柳母冷笑一聲，上下打量着顧辰，眼神裏滿是鄙夷
“還挺準時。怎麼，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不敢遲到了？”
顧辰沒理會她的諷刺，徑直走到沙發對面，坐了下來。
“說吧，什麼事。”
“什麼事？”柳母的聲音陡然拔高，“顧辰，你還有臉問什麼事？！”
她猛地一拍茶幾，指着顧辰的鼻子開始了她的表演。
“你昨晚幹的好事你自己心裏沒數嗎？！我女兒懷着孕，身體本來就虛弱，你倒好，發什麼瘋？砸東西？嚇唬人？你知不知道她昨晚一夜沒睡，哭到現在？！”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脾氣怎麼這麼暴躁？一點都不懂得體諒老婆！我女兒嫁給你八年，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
“還有，你那是什麼眼神？你以爲你是誰啊？不就是個靠我們柳家吃飯的上門女婿嗎？要不是我們柳家看你老實能幹，會讓你入贅？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女兒甩臉子了？”
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顧辰臉上了。
“我告訴你顧辰，你配不上我女兒！從來都配不上！”
柳如煙適時地抽泣起來，聲音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媽……你別說了……”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顧辰，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控訴。
“顧辰，你昨晚真的嚇到我了……你知道嗎，你那個樣子像是要殺人一樣……我從來沒見過你那麼可怕……”
“我肚子裏還有寶寶……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萬一我被你嚇出什麼事，寶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你……”
她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那模樣簡直讓人看了都要心疼。
顧辰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這對母女一唱一和的表演。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憤怒，沒有辯解，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就像在看兩個跳梁小醜在舞台上賣力地演出。
柳建國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沉悶，帶着一種長輩的威嚴。
“顧辰，如煙說得對。你昨晚的行爲，確實過分了。”
“我知道你可能是因爲工作壓力大，但這不是你對老婆發脾氣的理由。如煙懷着孕，你作爲丈夫，應該多照顧她，而不是嚇唬她。”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
“我看你們倆還是冷靜一段時間吧。”
冷靜？
顧辰終於笑了。
笑得諷刺，笑得冰冷。
“說完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客廳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完了就輪到我說了。”
他看着柳如煙，看着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開口。
“離婚吧。”
“我同意。”
客廳裏瞬間安靜了。
柳母愣住了。
柳建國愣住了。
就連柳如煙，眼淚都停在了眼眶裏，瞪大了眼睛看着顧辰。
他們沒想到顧辰會答應得這麼痛快。
柳母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看來這個廢物也知道自己理虧，不敢再鬧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她冷笑一聲，從旁邊的公文包裏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聲拍在茶幾上。
“這是離婚協議，我們已經擬好了。你籤字就行。”
顧辰拿起那份協議翻開。
第一頁，第一條。
【乙方（顧辰）自願放棄婚內所有共同財產，包括但不限於：祥雲別墅區一號公館、名下三輛豪車、柳氏集團10%股份……】
第二頁，第三條。
【乙方（顧辰）需對外宣稱此次離婚系因其個人出軌所致，以維護甲方（柳如煙）及柳氏集團聲譽。】
顧辰看完，沒有憤怒，沒有質疑。
他只是抬起頭，看着柳母那張得意的臉，平靜地問。
“就這些？”
“怎麼？”柳母挑了挑眉
“你還想要什麼？我告訴你顧辰，你能淨身出戶已經是我們仁慈了！要不是看在你這八年也算盡心盡力的份上，我們還要追究你昨晚的暴力行爲！”
“哦。”顧辰點了點頭，將協議放回茶幾上。
他看向坐在一旁，柳家的私人律師。
那是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低着頭，不敢與顧辰對視。
“劉律師。”顧辰開口：
“這份協議我接受，但只需要再加一條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