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抹了一把汗,急忙走來,“這賭坊也沒什麼管事的,客人有話就問吧。”
梁清鳶目光掃過他,這小廝腳步穩健,手掌帶繭,談吐語氣也不似普通小廝。
掏出匕首放在桌面,“我來取貨。”
小廝看到匕首,本來笑着的面色變得謹慎,周身氣息都變了些,他躬身伸手,“客人隨我來。”
梁清鳶跟着他入了內院,隨後又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屋子,而屋內卻大有乾坤。
牆門一開,一條通向地下的長廊,牆邊燭火隨聲而亮,拐彎時,一陣陣狂妄猙獰的笑聲傳來。
接着,她就看到了這地下賭場。
通亮的光線,照亮了萬千賭桌,每個賭桌上都堆滿了黃白物什。
一個喊價,開盤,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發癲狂笑。
“公子,這邊。”小廝站在前方側身抬手。
梁清鳶跟着他貼着走廊往深處走,不一會,二人到了一個石壁盡頭,小廝拿着鑰匙在石壁孔一擰,石壁再次打開。
“請。”小廝爲梁清鳶讓了個路。
待她進去,又發現了這不同之處,這裏竟然是一個鬥場。
偌大的空間中擺着一張近五米的方盤,四處站着押堵的富人,而方盤上的二人鬥的鮮血橫流。
“公子,這邊請。”
小廝再次爲梁清鳶引路。
梁清鳶繼續跟着他拐進了一個間屋子,心中已是久久不能平靜。
這底下賭場的面積不小,究竟是何時建造的?
還有,這賭場的陳設和建造面積都不小。
這賭場的東家,到底是何人?
建造這樣的賭場,錢財人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權。
鐵門被推開,一道刺耳撓心的的聲音拉回梁清鳶思緒,本來黑漆的地方,霎時通亮。
屋內,一排凳子上端正坐着五個帶着黑面的人,他們像是沒有人氣的機器,見到人來,齊齊跪地,“見過主子。”
“起來吧。”梁清鳶掃了一眼幾人,跨步走進去,“都把面具摘了。”
五人機械的摘了面具,個個都是年紀不大的少年。
頂多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紀,身上卻藏不住的死氣。
梁清鳶在一旁坐下,抬了抬下巴,“有名字嗎?”
五人搖頭。
看他們這樣,梁清鳶皺了皺眉,她要死士殺人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讓他們在這上京城運作。
這樣一身煞氣的出去,怎麼看都知道和正常人不同。
罷了,慢慢培養吧,最起碼死士不會背叛她。
“從左往右,冠清姓,名從一到五。”
梁清鳶從懷中掏出一千兩銀票,悠悠開口,“清一清二,這一千兩的本錢給你們,你們去京州的酒肆、茶肆、青坊等等這種店鋪潛伏學習,一,學習他們如何經營,二,搞清他們背後的運作模式。”
“一旦弄清楚一個店,就立刻前往下一個,這三個月能學多少算多少。”
“是。”清一接過銀票,和清二站在一旁。
梁清鳶又掏出一千兩,朝清三道,“你拿着這一千兩,一月時間花光,可以去賭,去嫖,去喝酒,但有一點,半月時間,要逛遍京州所有地界。”
“一月之後,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以前的一點影子。”
“...是。”清三面色震驚,接銀票的手都有些顫。
聽到這話,五人面色終是有了些變化。
“清四。”梁清鳶又掏出一千兩,掃了一眼面相溫和的少年,“你可讀過書?”
這五人的死契在她手中,一同給她的還有賭場的對五人的介紹。
說五人中有一人讀過書,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個,但她從第一眼就鎖定了清四。
讀過書的人,眼中有不甘,有自己的思想。
進來的第一眼,她就覺得這個清四不同。
清四單膝跪地,“回主子,讀過一些。”
“這一千兩,你拿去在京州租個院子,花五百兩買書,各種各樣的書都可,不管是不吃不睡,還是通宵達旦,三個月時間看完。”
“主子...”清四猛地抬頭,瞳孔震顫。
他本做好赴死的準備,沒想到聽到的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敢?”梁清鳶眼眸微微眯。
她本就用不上這麼多人,但在聽到五人中有個讀書的時,就已改了主意。
這種人骨子裏帶着傲,若是一味打壓,不會真正讓他賣命。
反正錢和人都是蕭熔燼給的,只有培養的好,才真正是自己的。
清四握着拳,聲音都帶着顫,“遵命。”
梁清鳶站起身,看了一眼最後年齡最小的清五,“你跟着我。”
清五放在腿彎的手,微微鬆了鬆,跪地領命。
從一開始他就震驚梁清鳶的話,聽着每個人都被安排好,他更是緊張。
他以前是沒人要的乞丐,進了黑市也只會打架殺人,不像清一清二有頭腦,不像清三會說話,更不像清四讀過書,他好像身無長處。
但他知道,這個主子是千載難遇的。
以往出去的兄弟,都是被當做殺人的棋子。
只有這位不一樣,給他們每個人的任務都不同。
梁清鳶一個人進來,領着一人出去。
二人路過一家食肆,梁清鳶跨步進去。
清五在她身旁站着,如同一尊石像。
小二拎着菜單過來,奇怪地看了一眼清五,又笑盈盈的低頭問,“客官吃些什麼?”
梁清鳶抬頭看了一眼瘦幹幹的清五,朝小二道,“招牌菜都上一份。”
“好嘞。”小二收了炭筆,轉身小跑後廚去要菜。
梁清鳶指了指對面的凳子,“過去坐。”
清五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坐下,挺直後背,盯着桌面一動不動。
“多大了?”梁清鳶問道。
“回主子,今年十六。”清五僵硬的回着。
梁清鳶知道他年紀不大,沒想到比自己還小一歲,“武功怎麼樣?”
她留清五在身邊,就是爲了保護自己。
她這具身體太弱,就算每日鍛煉也需要時間恢復。
他這麼小的年紀,能不能行?
聽到這話,清五終是有了神情,目光微轉,在觸及梁清鳶雙眸時,又快速低頭,“回主子,武功尚可。”
聽到這話,梁清鳶心中也有了些盤算。
那日明威侯雖然沒有防備,但好歹一名武將,卻還讓砍了一臂,足以看出崔逸武功不弱。
甚至連太子都信任他出手。
殺他,要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