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關掉文檔，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他點開銀行APP。
一串數字跳了出來。
一萬三千六百七十二元。
這是他三年的積蓄，加上父母給的學費和生活費。
買一個大型倉庫的租金都付不起，更別提後續的改造和物資采購。
錢。
他需要錢。
大量的錢。
林凡退出銀行APP，打開了瀏覽器。
搜索引擎的頁面很幹淨。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輸入了“濱海市福利彩票”幾個字。
記憶的閘門被打開。
末世第三年，他和幾個幸存者躲在一個廢棄的廣播站裏。
一台老舊的收音機斷斷續續地播放着災難前的錄音。
其中有一段，是當地新聞在播報一注巨額彩票的得主信息，那串數字，因爲重復播報了太多次，被他刻進了腦子裏。
他記得很清楚，開獎日期，就是明天。
林凡關掉網頁，起身離開。
網吧裏煙霧繚繞，鍵盤的敲擊聲此起彼伏。
他穿過這些，沒有回頭。
學校附近的彩票站很小，門口掛着一個褪色的招牌。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嘴裏叼着一根沒點的煙。
林凡走進去，站到櫃台前。
“老板。”
老板睜開一只眼，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買什麼？”
林凡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上面寫着一串數字。
“雙色球，這注號碼，打五十倍。”
老板的另一只眼也睜開了。
他坐直了身體，接過那張紙條。
“小夥子，五十倍？一注一百塊，你確定？”
“確定。”
老板打量着林凡，這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穿着普通，表情也普通，看不出是哪家有錢的少爺。
“想好了？這可不是小數目。”
老板勸了一句。
“就這注。”
林凡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
他從錢包裏抽出十張百元大鈔，放在櫃台上。
老板不再多話，接過錢，把那串數字輸入機器。
打印機發出刺耳的聲響，一張長長的彩票被吐了出來。
“你的票，拿好。”
林凡接過彩票，折疊好，放進口袋。
他轉身就走。
“哎，小夥子。”
老板在後面喊了一聲。
林凡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祝你好運。”
林凡沒有回應，徑直走出了彩票站。
他需要一個地方等待開獎。
同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回了之前的網吧，這次他要了一個更安靜的角落。
電腦再次亮起。
他打開了濱海市的電子地圖，開始放大，拖動。
他的目標是郊區，那些被城市發展遺忘的角落。
廢棄的工廠，停產的物流園，倒閉的農產品加工基地。
一個個紅點被他標記出來，又一個個被他排除。
這個離水源太遠。
這個結構不夠堅固。
這個周圍有村莊，人多眼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的手指在鼠標上滑動，屏幕上的地圖不斷變換。
終於，一個地方讓他停了下來。
城郊結合部，一個廢棄的小型冷鏈倉庫。
地圖上顯示，它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荒地中央，周圍百米內沒有任何建築。
它有獨立的院牆，主體是鋼筋混凝土結構。
最重要的是，冷鏈倉庫本身就具備極佳的保溫和密閉性能，改造起來事半功倍。
就是它了。
林凡在網上找到了這家倉庫的掛牌出租信息。
房東留了一個電話號碼。
他拿出手機，存下了號碼，但沒有立刻撥打。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需要等。
等那筆啓動資金到位。
夜色降臨，林凡在網吧的沙發上靠了一晚。
第二天中午，他走出網吧，刺眼的陽光讓他短暫地閉上了眼。
他找了個路邊的ATM機，準備取點現金。
卡插進去，他正在輸入密碼。
一陣熟悉的香水味飄過。
幾個女孩的說笑聲傳進耳朵。
林凡的動作沒有停頓，他甚至沒有轉頭。
是夏竹和她的閨蜜們。
她們剛從一家精品店出來，手裏提着購物袋。
夏竹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妝，在人群中依舊是焦點。
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角落裏，ATM機前那個穿着普通T恤的男人。
林'凡取出一千塊錢，塞進口袋。
他轉身，與那群歡聲笑語的女孩擦肩而過。
呵。
還能笑幾天。
晚上八點，福利彩票準時開獎。
林凡沒有看直播，他不需要確認。
他只是平靜地等到第二天早上，算準了彩票中心開門的時間。
還是那家彩票站。
老板正拿着報紙，一遍遍地核對着中獎號碼，嘴裏嘖嘖稱奇。
“他娘的，哪個神仙運氣這麼好，一注五十倍，二等獎啊！”
“這一下就是三百多萬！”
他正念叨着，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
是昨天的那個學生。
“老板，兌獎。”
林凡將那張長長的彩票放在櫃台上。
老板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
他手裏的報紙掉在地上。
他拿起彩票，又看了看報紙上的號碼，來來回回，五六遍。
手都開始抖了。
“是……是你？”
老板的聲音都變了調。
林凡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我……我這裏兌不了這麼多，要去市裏的彩票中心。”
老板結結巴巴地說着，他拿起電話，手忙腳亂地撥號確認流程。
林凡沒有催促。
他只是站在那裏，仿佛中的不是三百多萬，而是三百多塊。
半個小時後，在老板近乎朝聖的護送下，林凡辦完了所有手續。
扣除稅款，二百八十萬，已經打進了他的銀行卡。
走出彩票中心，老板還想說什麼。
“小兄弟，你這運氣……能不能……”
林凡看了他一眼。
老板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從那個年輕人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悅，也看不到任何激動。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林凡沒有再理會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消失在車流裏。
回到網吧包間。
他再次點開銀行APP。
看着那一長串數字，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拿出手機，找到了那個存下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了。
一個中年男人警惕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誰啊？”
“你好，我看到你掛在網上的倉庫出租信息。”
林凡的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哦，那個倉庫啊，你要租？”
對方的戒備放鬆了一些。
“對，我想租下來，長期租。”
“小夥子，我那個倉庫可不小，租金不便宜的，你做什麼用啊？”
“放東西。”
林凡回答。
“放什麼東西要那麼大的地方？”
房東追問道。
“一些私人藏品。”
林凡換了個說辭。
“你先過來看看吧，合適再談。”
房東似乎不太相信。
“我現在就可以過去。另外，租金不是問題，我可以預付一年。”
電話那頭沉默了。
預付一年租金，這展現了足夠的誠意和實力。
“……好，那你來吧，我在倉庫等你。”
房東報出了地址。
林凡掛掉電話，起身離開了網吧。
他的第一步，即將踏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