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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緊隨而至的保鏢慌忙給宋津展打去電話。
等宋津展趕到現場，瘋了似的往火海裏沖。
可氣浪夾雜着碎石，將他狠狠掀翻在地。
“秦渺！”
宋津展絕望的目眥欲裂。
他雖厭惡秦渺不聽話，但從來沒想過要她死。
林軟尖叫着撲進宋津展懷裏。
“津展哥，秦渺姐不知道又耍什麼詭計，保鏢說看她引爆炸藥就跑了。”
宋津展聽後緩了口氣，臉色陰沉得厲害。
“她爲了氣我，竟然搞出這種自殺的戲碼，真是不可理喻。”
瞬間，他就認定這又是我的苦肉計。
畢竟這五年來，我爲了在這個圈子裏活下去，什麼狠招都使過。
甚至爲了拿下一個品牌獨家銷售權，喝到胃出血進醫院，也沒見我哼過一聲。
這次肯定也是提前設好的局。
宋津展冷哼一聲，眼底滿是厭惡。
“這種把戲玩多了就沒意思了，等我找到她，一定讓她好看。”
林軟幾不可察的勾了勾唇。
“可是，我看那個炸飛的輪椅像是秦渺奶奶的。”
“不可能！”
宋津展直接打斷她。
“她奶奶還在療養院躺着，我派人看着呢，不可能出現在這兒。”
話剛說完，他的手機響了。
是療養院打來的。
“宋先生不好了！秦老太太不見了！”
“查監控發現是林小姐的人把老太太帶走了。”
宋津展身形一僵，心底感到莫名的不安。
他低頭死死盯着懷裏的林軟。
林軟頓時慌了神，支支吾吾解釋道。
“我只是帶奶奶出來透透氣，沒想到秦渺姐又把她帶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
消防車呼嘯而至。
大火撲滅後，攪拌機已經是一堆廢鐵，現場彌漫着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有沒有人？裏面有沒有人？！”
消防員大聲呼喊着開始清理現場。
宋津展站在警戒線外，雙腿竟有些發軟。
幾個消防員抬出一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垂下來的手腕上，焦黑的銀手鐲刺紅了宋津展的眼。
“這不可能！”
他瘋了似的沖過來，想要去掀開白布確認。
卻被消防員死死攔住。
“讓我看一眼，那是我的家人！”
宋津展的情緒徹底失控。
林軟嚇得臉色慘白，想要拉住他卻被一把甩開。
“滾！”
宋津展怒吼着掙脫，扯開白布才發現，真的是奶奶！
刹那間天旋地轉。
“秦渺呢？秦渺在哪兒？”
宋津展猛的抬起頭，抓住身邊的消防員大聲質問。
消防員神色凝重搖了搖頭。
“現場只發現這一具遺體，另外還有些人體組織碎片，需要進一步做DNA比對。”
“爆炸威力太大，如果沒有防護很難生還。”
很難生還，這四個字狠狠砸在宋津展心上。
他想起剛才秦渺滿臉是血沖出酒店的決絕背影。
想起她撕心裂肺的那句：宋津展，我恨你。
心髒像是被人活生生剖開，痛得無法呼吸。
“騙子！秦渺你這個騙子！”
第六章
宋津展跪在地上，拳頭狠狠砸向地面，鮮血淋漓也不自知。
“你不是最惜命嗎？你不是還要跟我離婚分家產嗎？”
“你怎麼敢死！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死！”
林軟躲到一旁，哆哆嗦嗦着給助理發消息。
“快把熱搜撤下來！絕對不能讓人知道這事跟我有關！”
“宋總查到了，太太剛才刷了門禁卡回公司了，現在應該在休息室。”
保鏢舉着手機向宋津展匯報。
宋津展頓時鬆了口氣，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臉色鐵青。
“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她倒是躲得清閒！”
“回公司！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臉跟我鬧離婚！”
宋津展快步上車，沉聲命令。
到了公司，宋津展一腳踹開休息室的大門。
“秦渺，你給我滾出來！”
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回聲。
桌子上只放着我沒喝完的半杯咖啡，早已涼透。
宋津展皺起眉，心裏的不安再次擴散。
“人呢？不是說在休息室嗎？”
助理擦着冷汗，結結巴巴的解釋。
“可，可能是去洗手間了。”
等到整個工作室都搜了個遍，仍沒找到我的影子。
宋津展突然想起我在慶功宴的異常舉動，冷聲吩咐助理。
“去找林軟！”
他要親口問問林軟，今晚的事和她有沒有關系。
林軟家的房門虛掩着。
裏面傳來林軟得意的笑聲，哪裏還有半點受驚的樣子。
“哎呀，我也沒想到那個老不死的一把骨頭那麼不禁炸，砰的一聲就碎了。”
“秦渺那個賤人也不知所蹤，說不定已經炸成肉沫了。”
“津展哥？他那麼愛我，不會說我什麼的。”
宋津展站在門口，聽着林軟惡毒的話，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這就是他不惜傷害我，捧在手心裏寵着的白月光。
“砰！”
宋津展一腳踹開房門。
林軟嚇得手機掉在地上，臉色瞬間慘白。
“津展哥，你怎麼回來了？”
她慌亂的想要撿起手機，卻被宋津展一腳踩住手腕。
“剛才在跟誰打電話？嗯？”
宋津展蹲下身子薅住林軟的頭發，強迫她抬起頭。
林軟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嚇得渾身發抖。
“津展哥你聽我解釋，我是胡說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啪！”
一記耳光狠狠抽在林軟臉上，直接打裂了她的嘴角。
“秦渺今晚爲什麼突然給你下跪？你跟她說了什麼？”
“你在威脅她！你要逼她去死！”
宋津展目眥欲裂，又一巴掌狠狠甩在林軟臉上。
林軟被打得鮮血溢出嘴角，半邊臉瞬間腫起來。
她捂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曾經對她百依百順的宋津展。
“宋津展！是你自己說秦渺命賤如草，是你自己把她逼到絕路的！”
“倉庫是你燒的，秦渺也是被你氣走的，你現在裝什麼深情？”
林軟潑婦似的嘶吼着，想把責任全推到宋津展身上。
“把她帶走！關起來！”
第七章
宋津展對着趕來的保鏢怒吼。
保鏢們一擁而上，三兩下就把林軟拖上了車。
林軟嚇壞了，不停拍打着窗戶又吼又叫。
宋津展轉身沖進夜色裏，任洋洋灑灑的雪花飄落在身上。
他想起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雪夜。
我跪在雪地裏凍得嘴唇發紫，只爲求他救奶奶一命。
我說。
“宋先生，只要你肯救我奶奶，這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這五年，我真的做到了。
哪怕他一次次偏袒林軟，爲了林軟羞辱我，我都忍了下來。
“宋總，在爆炸點附近發現了這個。”
助理小心翼翼的遞過一部手機。
手機屏幕已經破碎不堪，只能看清背面雕刻的我們的合照。
那是我們結婚第一年，我非拉着他去拍的。
照片裏的他一臉不耐煩，我卻笑得眉眼彎彎，很是幸福。
宋津展顫着手接過手機，一滴淚水砸在上面。
“秦渺，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給你。”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漫天的雪花。
DNA比對結果很快出來，不是我的。
這個消息讓宋津展心中生出希冀。
接下來的三天，宋津展像瘋了一樣滿世界找我。
他動用所有的關系，把滬市翻了個底朝天。
可是我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半點消息。
直到第四天，我那個五千萬粉絲的賬號突然開啓了直播。
直播開始，在線人數瞬間突破百萬。
鏡頭裏，卻沒有出現我的身影。
背景牆上只掛着我奶奶的黑白遺像。
遺像前坐着一個只露出眼睛，全身纏滿紗布的女人。
雖然看不清臉，但宋津展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狂喜瞬間涌上心頭，宋津展的手都在發抖。
“快備車！去直播定位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我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大家好，我是秦渺，今天這場直播不賣貨，只算賬。”
“算我在宋家隱忍五年的賬，算我奶奶慘死在水泥攪拌機下的賬。”
話音落下，一段段錄音開始在直播間裏播放。
“只要你肯在津展哥面前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讓人把你奶奶放下來。”
“不然這水泥攪拌機可是很餓的哦。”
那是林軟的聲音！
緊接着又是一段視頻。
林軟猙獰的笑着按下了手裏的遙控器。
轟的一聲巨響。
輪椅墜落火光沖天。
直播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林軟這個殺人犯！居然還有臉在直播間裝純情小白花！”
“秦渺太慘了，這五年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宋津展這個渣男瞎了嗎？居然捧這種殺人犯！”
輿論越推越高，宋津展和林軟眨眼間就成了全網公敵。
宋津展卻顧不上這些。
他開着車子一路疾馳，沖到我直播的地址。
“秦渺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渺渺，讓我看看你的傷，求你了。”
開門的是我大學時的學長顧寒，他滿眼鄙夷的嗤笑一聲。
“宋總，我建議你趕緊滾遠點。”
宋津展滿眼猩紅，一把推開顧寒就要往裏沖。
“秦渺是我老婆，輪不到你來管！”
第八章
“老婆？”
顧寒反手一拳重重砸在宋津展臉上。
“你也配？”
“她在火場九死一生，全身燒傷百分之三十，險些搶救不回來，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
“聽說你還在忙着給你的小情人撤熱搜！”
宋津展被打得嘴角流血，卻依舊想往裏沖。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我冷聲開口。
“讓他進來。”
顧寒猶豫了一下，側身讓開。
宋津展踉蹌着沖到輪椅前，撲通一聲跪下。
“渺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你打我罵我都行，求你別離開我，我會用下半輩子來贖罪。”
我沒有躲，任由他握着那雙滿是傷疤的手。
“宋津展，我奶奶是被活生生炸死的。”
宋津展痛哭流涕着懺悔。
“是我混蛋！林軟我已經關起來了，我會讓她給奶奶償命！”
“償命？”
我輕笑了一聲，嗓音沙啞滄桑。
“那是警察的事。”
“我想要的是你宋津展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說完，我把離婚協議書扔在宋津展面前。
“籤了它。”
“這是你當初承諾給我的，違約金加上精神損失費，我要拿走宋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否則，那些視頻的原件，明天就會出現在警局長的辦公桌上。”
宋津展看着地上的離婚協議，心如刀絞。
他不在乎錢，也不在乎股份。
“我不籤，渺渺，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
我突然從輪椅下面摸出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籤是嗎？”
“那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顧寒急紅了眼，他一把扯住宋津展的衣領狠狠罵道。
“宋津展，做人留一線。”
“你已經毀了她半條命，難道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嗎？”
我的手微微用力，鮮血就滲了出來。
“別！我籤，我籤！”
宋津展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的筆，抖着手在協議書上籤下名字。
籤完字，他踉蹌着啞聲問我。
“渺渺，我籤字了，你快把刀放下。”
“只要你活着，怎麼都行。”
我扔掉手裏的刀，看都沒看他一眼。
“顧寒，送客。”
一個月內，宋氏集團內部發生了巨大變化。
我作爲集團最大的股東，直接入主董事會。
進董事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宋津展踢出管理層。
曾經高高在上的宋總，如今變成了普通人隨便唾棄的負心漢。
我把所有證據都提交給了警方。
林軟被警察帶走的那天，嚇得連路都走不了。
記者們對着她一頓狂拍，宋津展站在人群外，卻只是冷冷的看着，滿眼恨意。
如果不是她，我奶奶不會死。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跟他離婚。
一個月後，我的傷好了大半。
我又重新回到了直播間。
沒有了宋津展的打壓和林軟的惡心，我再次成爲帶貨女王。
每一場直播都爆單，銷售額屢創新高。
這天晚上剛下播，我接到了警局打來的電話。
“秦女士，林軟越獄了。”
“她在轉運去精神病院鑑定的途中，被人劫走了。”
第九章
我心裏咯噔一下，趕忙追問。
“誰劫走的？”
“是宋津展。”
宋津展瘋了嗎？他這是要幹什麼？
就在這時，宋津展給我發來一個定位。
地址是奶奶出事的廢棄工地。
緊接着，他又發來一張照片。
林軟被綁在輪椅上，滿眼驚恐的看着輪椅下方綁着的炸藥，拼命掙扎。
“渺渺，我也請你看一場煙火吧。”
“這是我欠你的。”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顧寒快開車！去工地！”
一路上，我的心緊緊揪着。
我雖然恨宋津展，恨不得他死。
可是並不想讓他用這種方式和林軟同歸於盡。
當我趕到工地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原本已經被推平的廢墟上，重新豎起了高台。
林軟被吊在高台上，絕望的嗚咽着。
“津展哥你快放了我，你不是最愛我嗎？”
“我膽子最小了，經不起嚇的，求你快放我下來。”
宋津展拿着遙控器站在高台邊緣，表情木訥，絲毫不理會林軟的哀求。
“宋津展你瘋了！快下來！”
我沖着上面大喊。
宋津展聽到我的聲音，低頭沖我笑了笑。
“渺渺你來了，你看我給奶奶報仇了，我也讓她嚐嚐那種滋味。”
“只要我摁下按鈕，她就會粉身碎骨。”
林軟拼命掙扎着，絕望的叫着開始向我求饒。
“秦渺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放過我吧，我已經開好了精神病證明，我殺人不犯法的！”
“只要你勸津展哥放了我，我馬上離開滬市，再也不打擾你們的生活。”
林軟情緒崩潰，毫無形象的哭喊求饒。
她是真的怕了。
“宋津展，殺人是犯法的！你把她交給警察，不要爲了這種垃圾搭上你自己！”
我急得大喊，眼淚不知道爲什麼跟着流了下來。
宋津展搖了搖頭。
“警察判不了她死刑。”
“她家裏找了最好的律師，僞造了精神病證明，最多關幾年就出來了。”
“可是憑什麼我的渺渺受了那麼多苦，奶奶死得那麼慘，她卻能逍遙法外？”
宋津展神經質的表情下透着決絕。
“渺渺，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然後，果斷按下手中的遙控器，抱着林軟一起跳了下去。
“轟！”
巨響過後，火光沖天。
和那天奶奶出事時一樣，熱浪吞噬了一切。
三天後，警方結案。
宋津展因故意殺人罪畏罪自殺，林軟當場死亡。
因爲宋津展死前已經籤了股權轉讓書，宋氏集團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牽連。
反而因爲我的回歸和這一系列悲情故事，獲得了更多的關注度。
這天，我收拾書房時無意間翻出一個上了鎖的鐵盒子。
打開來看，裏面是一本日記，和一疊厚厚的信。
我翻開第一頁，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今天遇見了一個女孩，她在雪地裏跪了三個小時。”
“她的眼神很倔強，像極了當年的我。”
“我救了她奶奶，她非要給我當牛做馬。”
“其實我想說，只要你對我笑一下就好。”
我顫抖着手一頁頁往後翻。
“渺渺今天第一次直播，緊張得手都在抖，我給她刷了十萬禮物，她居然以爲是系統出問題了，真是個小傻瓜。”
“渺渺做飯太難吃了，但我還是吃完了，怕打擊她的積極性。”
“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我想給她個驚喜，可是林軟突然回國了。”
第十章
日記到這裏開始變得斷斷續續，字跡也變得潦草。
“林軟手裏有當年我挪用公款的證據，如果曝光我會坐牢，宋氏也會完蛋。”
“我必須穩住她，只能委屈渺渺了。”
“渺渺今天哭了，我的心好痛，對不起，再忍忍，等我拿回證據就和你好好過日子。”
原來他不是變了心，是被林軟脅迫。
在他那些看似無情的舉動背後，竟然藏着這麼多不得已。
我又打開最上面的那個信封。
信封裏裝着的，竟然是宋津展早就立好的遺囑。
內容是無論他發生什麼意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歸我所有。
日期竟然是在林軟回國的那天。
也就是說，從時起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木已成舟，我的內心早已掀不起任何波瀾。
我拿着那本日記去了奶奶的墓園。
“奶奶，那些壞人已經得到懲罰了，您在那邊要好好的。”
“我現在過得很好，公司越做越大了，也沒人敢欺負我了。”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我才起身找到宋津展的墓。
我把向日葵放下，看着墓碑上他那張意氣風發的照片笑了笑。
“宋津展，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你欠我的，已經用宋氏集團還了。”
“渺渺。”
身後傳來腳步聲。
顧寒撐着一把黑傘走過來，替我擋去頭頂的風雪。
“雪下大了，咱們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最後又看了一眼墓碑。
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一片枯葉落在我的眉間。
很輕，很溫柔。
顧寒輕笑着幫我摘下，隨手扔到草叢裏。
一年後，我看完奶奶從墓園出來。
顧寒站在雪地裏，手裏捧着一大束紅玫瑰。
他快步迎上來，動作麻利的把圍巾系在我脖子上。
“冷不冷？”
我搖搖頭，握住他溫暖的大手。
“不冷。”
我們相視一笑，十指緊扣。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既然錯過了太陽，就不要再錯過滿天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