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很豐盛。
老黃不愧是火頭軍出身。
幾只野鴨蛋，加上大牛他們帶回來的野雞，再配上點野菜和蘑菇，硬是讓他整出了一鍋香噴噴的亂燉。
4個人圍着火墩，吃得滿嘴流油。
楊玉環也顧不上什麼矜持了，抱着個破碗吃得比誰都香。
吃飽喝足，這人就容易犯困，也容易生出點別的心思。
牛大和侯三在那剔着牙，眼神時不時地往李旭的腰包上瞟，那裏可是裝着100兩黃金的承諾。
老黃看在眼裏，“嘿嘿”一笑。
從懷裏摸出三個破碗和幾個小石子。
“幾位爺，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咱們玩把小的！”
老黃擺開架勢。開始吆喝。
“三仙歸洞，猜中有獎，誰能猜中這石子在哪個碗裏？俺老黃這把老骨頭，就給他當牛做馬！”
牛大和侯三一聽，來了興趣！
“這有什麼難的！”牛大湊了過來，“俺打小就眼力最好了。”
老黃手裏的小石子翻飛，三個破碗在他手裏跟活了似的，看的人眼花繚亂。
“看好了，走你的！”老黃把碗往地上一扣，“猜！”
牛大指着中間的。
老黃掀開。
空的！
“哎！邪門！”牛大撓了撓頭，“那就左邊這個！”
還是空的！
石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給！給錢！”
老黃樂得見牙不見眼，伸手就把牛大手裏那點私房錢給劃拉走了。
接連幾把，牛大和侯三輸的底褲都要當了。
“你這老東西，抽老千了吧？”
侯三急了，要拔刀。
“哎哎哎！願賭服輸！”老黃趕緊抱住腦袋，“這是手藝活，怎麼能叫出老千？”
一直沒說話的李旭突然笑了。
“手藝活？”
他站起身，走到老黃面前。
“我跟你玩一把！”
老黃一看李旭下場，心裏咯噔一下。
這小子剛才一直盯着看，眼神賊亮。
莫不是看出了什麼門道。
“你？你就算了吧！這就是圖個樂子！”
“少廢話。”
李旭從懷裏掏出一片金葉子，往地上一拍。
“這片葉子賭你兜裏所有的錢，外加你這條命，夠不夠？”
老黃咽了咽唾沫，看着那金燦燦的葉子，貪念戰勝了理智。
“成！李爺你請！”
老黃這次拿出了看家本領。
他手速極快，只能看到殘影。
“開！”
碗扣下，李旭連看都沒看，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老黃的袖口。
“在這兒！”
老黃臉色瞬間白了。
“你，你這是.....”
李旭沒說話，只是閃電般的出手，一把抓住了老黃的手腕，用力一抖。
“叮當~”
那顆小石子從老黃的袖管裏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清脆悅耳。
“我靠！真是出老千！”
牛大怒了，跳起來就要揍人。
“慢着！”
李旭攔住牛大，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黃。
“這招叫袖裏乾坤，手法不錯，就是藏得不夠深！”
老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李爺饒命，李爺饒命！俺這就是混口飯吃而已！”
“起來！”李旭把金葉子收回來，順手把地上的錢也都劃拉到自己面前，“從今天起你的命歸我了。”
“這手藝，以後留着用！”
這種江湖把戲，李旭前世那是祖師爺級別的。
剛才露這一手，不僅是爲了贏錢，更是爲了震懾。
要讓這幫老兵油子服你，光有狠勁兒不行，還得有讓他們看不透的本事。
老黃看着李旭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徹底是服了。
這哪是什麼大頭兵，這分明是千年狐狸變成的妖。
“李爺，俺服了，以後俺這條命，就是您的！你指哪，俺打哪！”
老黃把頭磕得哐哐響，李旭滿意的點了點頭。
隊伍繼續向西走。
越往西走，路越難走，人也越少。
到了第三天，幹糧斷了。
這附近的樹皮都被流民啃光了，連只耗子都看不見。
“餓~”
牛大捂着肚子，腳步虛浮。
這壯漢一旦餓起來，消耗比誰都快。
猴三也不行，靠在樹上直喘氣兒。
老黃那口大鍋裏，現在只能煮點野菜湯了。
那是真的清湯寡水，連點油腥子都沒有。
最慘的是楊玉環。
她本來就嬌生慣養，這幾天雖然被李旭逼着走路，體質稍微好了點，但這一斷糧立馬就垮了。
她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路邊，眼神渙散，嘴唇幹裂起皮。
“起不來了!”他在李旭手心上劃拉着。“你殺了我吧！我不走了。”
李旭看着他那死皮賴臉的樣子，心裏一陣煩躁。
他自己肚子裏也在叫，那種胃壁摩擦的炙燒感覺，也讓他發瘋。
而且該死的副作用又來了。
想吃荔枝，想喝酸梅湯，想吃水晶肴肉。
這些念頭，在他腦子裏瘋狂的蹦達着。
讓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系統揪出來，暴打一頓。
“都給我起來！”李旭吼了一聲，“前面5裏就有一個廢棄的驛站，到了那就有肉吃了！”
這是望梅止渴，但他必須這麼樣。
沒人動！
大家都知道這是騙人的，這鬼地方哪來的驛站！
李旭咬了咬牙，拔出橫刀。
“唰！”
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瞬間涌了出來。
“李爺！”老黃驚呼一聲。
李旭沒理他，直接把手腕湊到了楊玉環嘴邊。
“喝！”
楊玉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腥紅的血液，本能的抵抗喝下去。
李旭捏着她的下巴，強行把血灌進了她嘴裏。
“不想死就喝，這是老子的血，堪比什麼人參！”
新鮮的液體順着她的喉嚨滑了進去，帶着一股鐵鏽味兒。
楊玉環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但隨着血液入腹，一股奇異的熱流傳遍了他的全身。
那不僅僅是血，那是李旭身上龐大的氣運之力，通過血脈這種媒介傳遞給了她。
她的眼神居然真的慢慢的恢復了焦距。
原本慘白的臉，也有了一絲血色。
這系統居然還能反向輸出輸血。
李旭看着楊玉環緩過勁兒來，鬆了口氣。
隨手扯了塊布條，在手腕上纏了一下。
“看了什麼看！”
他環視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三個人。
“老子的血金貴着！給你們喝是浪費，都給我爬起來趕路！”
這一幕，徹底震撼了牛大和侯三等人。
割肉喂鷹，那是佛祖幹的事兒。割腕喂婆娘，這李爺是個狠角色，也是個真男人。
“俺服了，俺走還不行嗎？”
牛大咬着牙爬了起來。
“俺就是爬，也要爬到驛站去！”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
雖然步履蹣跚，但沒人再喊停了。
楊玉環跟在李旭身後，看着這個並不寬厚，卻異常挺拔的身影，還有那只纏着布條還在滲血的手腕。
她心裏那個最堅硬的地方，好像塌了一塊。
這男人雖然凶，雖然流氓，但他是真的在拿命，護着自己。
一種類似雛鳥，對於破殼第一眼見到生物的依戀，在她心裏瘋狂的滋長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