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荒的第十天，逐風葉飛舟進入了玄冰宮地界
相比於南域的青山綠水、東荒的原始森林，中州呈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象——天空更高遠，大地更遼闊，靈氣濃鬱得幾乎凝成霧氣。放眼望去，平原之上城池星羅棋布，山脈之間宗門林立，天空中不時有修士御劍飛過，修爲最低也是金丹期。
“這就是中州啊…”艾莉婭站在飛舟前端，碧綠眼眸中滿是新奇，“比東荒熱鬧多了。”
這位精靈公主第一次離開森林，對一切都充滿好奇。路上她問個不停，從人族修士的衣着打扮，到街邊店鋪販賣的法器丹藥，甚至連路邊小吃都要嚐一嚐。
玄冰宮，位於北冥冰原深處，以冰系功法聞名於世。宮主冰璇璣，煉虛中期修爲，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冰系大能。而冰無痕，正是冰璇璣的親傳弟子，玄冰宮少宮主。
但問題在於——玄冰宮排外程度，比精靈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宗門全是女修，且規定門下弟子不得與男子有私情。冰無痕當年與他籤訂協議婚姻，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如今他要登門求取水碎片，難度可想而知。
“師父，前面就是北冥冰原了。”劍十三指着遠方。
天際線處，出現了一片純白——那是終年不化的冰雪世界。越靠近，氣溫越低，連呼出的氣息都凝成冰晶。
飛舟在冰原邊緣降落。再往前，就是玄冰宮勢力範圍，非請勿入。
“怎麼進去？”白素心問，“直接通報？說我們是冰無痕的故人？”
林小凡搖頭：“那樣只會被拒之門外。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沉思片刻，有了主意：“楚靈兒，你記得當年冰無痕中的‘玄冥寒毒’嗎？”
“當然記得。”楚靈兒點頭，“那種寒毒極爲詭異，若非你的純陽之體和我的九轉還陽丹，她早就香消玉殞了。”
“玄冰宮以冰系功法著稱，但玄冥寒毒卻能讓修煉冰系功法的人中毒，這不奇怪嗎？”林小凡分析，“我懷疑，玄冰宮內部有問題。寒毒可能是人爲。”
衆人神色一凜。
“你是說，有人要害冰無痕？”鳳九歌皺眉，“那她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所以我們要盡快進去。”林小凡道，“就以‘爲冰無痕復查寒毒’爲理由。楚靈兒是醫仙傳人，這個理由足夠正當。”
計劃定下。楚靈兒取出當年煉制的九轉還陽丹（雖然只剩幾粒），又準備了些檢查所需的藥材器具。
五人步行進入冰原。
剛踏入冰原，刺骨寒意撲面而來。這寒意不是普通的冷，而是蘊含着冰系靈力的侵蝕之力，尋常金丹修士在這裏撐不過一個時辰。
但對林小凡等人來說，這點寒意不算什麼。林小凡化神後期的修爲自不必說；劍十三化神中期，劍意護體；鳳九歌有鳳凰真火；白素心五行相生；艾莉婭自然之力可調節體溫。
只有楚靈兒修爲最低，但林小凡分出一縷純陽靈力護住她，也安然無恙。
走了約百裏，前方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冰山。冰山高聳入雲，通體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冰山之上，隱約可見宮殿樓閣——那就是玄冰宮。
“來者止步！”兩個白衣女修從冰山中飛出，攔住去路。
她們皆容貌清麗，氣質冰冷，修爲都在元嬰初期。看到林小凡等男子，眼中毫不掩飾厭惡之色。
“玄冰宮禁地，男子不得入內！”爲首女修冷聲道。
林小凡上前一步：“在下林小凡，南域青雲宗宗主。這位是醫仙傳人楚靈兒。我們前來，是爲冰無痕姑娘復查當年所中寒毒。”
聽到“冰無痕”三字，兩個女修臉色微變。
“少宮主…她不在宮中。”另一個女修支吾道。
“不在？”林小凡心中一沉，“她去哪兒了？”
“這…我們不知。”
林小凡眯起眼。這兩個女修在說謊——她們的眼神閃爍，氣息紊亂，明顯心虛。
“既如此，那我們改日再來。”他作勢要走，同時暗中傳音給劍十三。
劍十三會意，在轉身的瞬間，突然拔劍！
“錚——”
劍光一閃，兩個女修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劍氣制住，動彈不得。
“你…你們敢在玄冰宮撒野！”爲首女修又驚又怒。
林小凡走到她面前，釋放出一絲化神後期的威壓：“告訴我，冰無痕到底在哪兒？玄冰宮出了什麼事？”
威壓之下，女修臉色煞白，終於崩潰：“少宮主…少宮主被軟禁了…”
“軟禁？誰做的？”
“是…是大長老。”女修顫聲道，“三天前，宮主突然宣布閉關，將宮中事務交由大長老暫管。大長老一上台，就宣布少宮主與外人私通，有辱門風，將她關入寒冰獄…”
“私通？”林小凡眼神一冷，“是指與我嗎？”
女修不敢回答，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鳳九歌怒道：“荒唐！冰無痕與林小凡是協議婚姻，各取所需，何來私通一說？”
“大長老說…協議婚姻也是婚姻，少宮主違背宮規，必須嚴懲。”女修低聲道，“而且…大長老似乎想借機奪權。宮主閉關得蹊蹺，很多人都懷疑是大長老做了手腳。”
林小凡明白了。玄冰宮內亂，冰無痕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帶我們去寒冰獄。”他沉聲道。
“不…不行！”女修驚恐道，“寒冰獄有重兵把守，你們去了只會送死！”
“那就看是誰死了。”林小凡眼中寒光一閃，“帶路，或者死。”
在死亡的威脅下，兩個女修只能妥協。
她們帶着林小凡一行人繞開正面，從一條隱秘的小路進入冰山。這條路是玄冰宮弟子外出歷練的通道，守衛相對薄弱。
即便如此，路上還是遇到了三波巡邏隊。但都被林小凡提前感知，要麼避開，要麼瞬間制服——化神後期的實力，在這些最多元嬰期的弟子面前，完全是碾壓。
半個時辰後，衆人來到冰山深處。
這裏氣溫更低，四周全是萬年玄冰，冰壁中封印着無數冰系妖獸的屍骸，散發着詭異的氣息。前方，一扇巨大的冰門矗立着，門上刻滿封印符文，門兩側各站着四名白衣女修，修爲都在元嬰後期。
“那就是寒冰獄入口。”帶路的女修小聲道，“守衛都是大長老的心腹，不會放任何人進去的。”
林小凡觀察片刻，對劍十三使了個眼色。
劍十三會意，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八名守衛身後。沒等她們反應過來，八道劍氣同時刺出，精準命中穴位。
“噗通噗通——”八人齊刷刷倒地，昏死過去。
快！準！狠！
劍十三的劍，已經到了“劍心通明，意動劍至”的境界。
林小凡走到冰門前，手按在門上。感應片刻，他皺眉：“門上有煉虛期修士布下的封印，硬闖會觸發警報。”
“那怎麼辦？”楚靈兒急道。
“用巧勁。”林小凡運轉九轉化神功法，將靈力轉化爲極寒屬性——第四轉“陰陽合一”後，他已能自由轉換靈力屬性。
冰系靈力緩緩注入封印，模擬出玄冰宮功法的氣息。封印果然沒有排斥，反而將他的靈力當作同源吸收。
“開。”林小凡輕喝一聲，冰門無聲滑開。
門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冰道，寒氣逼人。衆人沿着冰道走了約百丈，來到一個巨大的冰窟。
冰窟中央，一根冰柱矗立。冰柱中，一個白衣女子被冰封其中，雙目緊閉，面容蒼白如雪——正是冰無痕！
“無痕！”林小凡沖過去，手按在冰柱上。
冰柱極寒，連化神修士的手掌都瞬間結冰。但林小凡不管不顧，全力運轉純陽靈力，試圖融化冰柱。
“沒用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冰窟深處傳來，“這是‘玄冰封神柱’，煉虛期以下無法破開。”
一個白發老嫗從陰影中走出。她面容枯槁，眼神陰鷙，手持一根冰杖，氣息赫然是化神大圓滿！
“大長老冰無情。”帶路的女修顫聲道。
冰無情瞥了她一眼：“吃裏扒外的東西，等會兒再收拾你。”
她看向林小凡：“你就是那個林小凡？哼，長得倒是一表人才，難怪能把無痕那丫頭迷得神魂顛倒。”
“放開她。”林小凡冷聲道。
“放開？憑什麼？”冰無情冷笑，“她違背宮規，與男子私通，按律當廢去修爲，永鎮寒冰獄。我沒殺她，已經是看在宮主的面子上了。”
“我與無痕是協議婚姻，並非私情。”
“協議？”冰無情嗤笑，“一紙協議就能掩蓋你們的關系？無痕爲了你，拒絕了多少中州俊傑的提親？甚至不惜頂撞宮主！這不是私情是什麼？”
林小凡沉默。他沒想到，冰無痕爲他做了這麼多。
“今日，我就替宮主清理門戶。”冰無情舉起冰杖，“你們擅闖玄冰宮禁地，罪加一等。全部留下吧！”
冰杖一揮，整個冰窟的溫度驟降十倍！無數冰錐憑空凝聚，如暴雨般射向衆人。
“小心！”鳳九歌展開鳳凰領域，真火熊熊，將射向她的冰錐融化。
劍十三劍光如龍，斬碎冰錐。
白素心五行輪轉，土牆升起防御。
艾莉婭自然之力化作藤蔓護盾。
但冰無情的攻擊太強了。化神大圓滿，而且修煉的是頂級冰系功法，在這寒冰環境中實力倍增。冰錐無窮無盡，且每一根都蘊含着恐怖的冰系法則，連鳳凰真火都只能勉強抵擋。
“你們拖住她，我去救人！”林小凡對劍十三喊道。
他沖向冰柱，右眼瞳孔中灰色雷紋浮現——混沌雷眼，開！
一道灰色雷霆從眼中射出，轟在冰柱上。
“咔嚓——”
冰柱表面出現一道裂痕！
冰無情臉色一變：“混沌之力？！你怎麼會混沌神通？！”
她舍棄其他人，直撲林小凡。冰杖化作一條冰龍，咆哮着咬向林小凡後心。
“師父小心！”劍十三想去救援，但被無數冰錐纏住。
千鈞一發之際，楚靈兒突然拋出一個小瓶。瓶中飛出一團紫色煙霧，瞬間彌漫整個冰窟。
“九幽迷魂煙！”冰無情驚呼，連忙閉氣，但已經吸入少許，動作慢了半拍。
就是這半拍，給了林小凡機會。
混沌雷眼全力爆發，第二道、第三道灰色雷霆連續轟擊冰柱！
“轟隆——”
冰柱終於破碎！冰封其中的冰無痕跌落出來。
林小凡接住她，輸入純陽靈力：“無痕！醒醒！”
冰無痕睫毛顫動，緩緩睜眼。看到林小凡，她先是一愣，隨即苦笑：“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救你。”林小凡簡單檢查，發現她只是靈力被封，沒有大礙，鬆了口氣。
“小心…大長老她…”冰無痕虛弱道。
“我知道。”林小凡將她交給楚靈兒，“照顧好她。”
他轉身面對冰無情，眼神冰冷：“現在，該算賬了。”
第二節：冰火對決
冰窟中，氣氛劍拔弩張。
冰無情看着破碎的玄冰封神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好，很好。毀我玄冰宮至寶，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
她將冰杖往地上一頓，整個冰窟開始震動。冰壁上，無數冰系符文亮起，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
“玄冰封天大陣！”冰無痕驚呼，“快走！這是玄冰宮護宮大陣的分陣，一旦完全啓動，煉虛期以下必死無疑！”
“走？”冰無情獰笑，“晚了！”
陣法完全啓動，無數冰鏈從四面八方射來，要將所有人捆住。更可怕的是，空氣中的水分開始凝結，衆人的靈力運轉都變得滯澀。
“鳳凰焚天！”鳳九歌化身鳳凰，真火噴涌，燒向冰鏈。
但冰鏈太多，燒之不盡。而且在這極寒環境中，鳳凰真火的威力被壓制了三成。
劍十三劍光縱橫，斬斷一根又一根冰鏈，但很快就被更多冰鏈纏住。
白素心和艾莉婭合力支撐護罩，但也搖搖欲墜。
只有林小凡，站在原地不動。
他閉上眼睛，感受着陣法的運轉。九轉化神功法第四轉“陰陽合一”全力運轉，體內元嬰睜開雙眼，一陰一陽兩道氣息在經脈中流轉。
“冰，水爲之，而寒於水。”林小凡喃喃道，“水至柔，冰至剛。剛柔並濟，方爲大道…”
他睜開眼，右眼混沌雷紋閃爍，左眼卻浮現出冰藍色的雪花印記——在玄冰環境中，他對冰系法則的感悟飛速提升。
“破陣，未必需要蠻力。”林小凡雙手結印，體內靈力轉化爲極寒屬性，然後…反向注入大陣！
以冰制冰！
他的冰系靈力雖然不如冰無情精純，但蘊含着九轉化神的獨特道韻，更有一絲混沌之力的包容性。這股靈力注入大陣，立刻擾亂了大陣原本的運轉節奏。
“你…你也會冰系功法？！”冰無情震驚。
“現學的。”林小凡淡淡道，“還要多謝你，讓我對冰系法則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雙手一合，大陣突然逆轉！原本攻擊衆人的冰鏈調轉方向，反而纏向冰無情！
“不可能！”冰無情慌忙抵擋，但大陣反噬之力太強，她瞬間被數十根冰鏈捆住。
趁此機會，林小凡沖天而起，一拳轟向冰窟頂部！
“九轉——破天拳！”
拳勁蘊含九轉化神之力，更有混沌雷眼加持，一拳之威，撼天動地。
“轟隆——”
冰窟頂部被轟出一個大洞，陽光照入。
“走！”林小凡大喝。
衆人紛紛沖出冰窟。楚靈兒抱着冰無痕，劍十三斷後，鳳九歌、白素心、艾莉婭緊隨林小凡。
冰無情掙脫冰鏈，怒吼着追出。但林小凡反手一記混沌神雷，將她逼退。
衆人沖出冰山，來到玄冰宮廣場。
此時，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百玄冰宮弟子。看到林小凡等人從禁地沖出，還帶着被囚禁的少宮主，所有人都驚呆了。
“攔住他們！”冰無情從冰窟追出，氣急敗壞。
弟子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聽誰的。
“我看誰敢動！”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衆人抬頭，只見一個身穿冰藍色宮裝的美婦人凌空而立。她容貌與冰無痕有七分相似，但更加成熟威嚴，氣息深不可測——正是玄冰宮主，冰璇璣！
“宮主！”弟子們紛紛行禮。
冰無情臉色大變：“你…你不是在閉關嗎？！”
“閉關？”冰璇璣冷笑，“我要再不‘出關’，玄冰宮就要改姓冰無情了吧？”
她從空中落下，先看了冰無痕一眼，眼中閃過心疼，然後看向林小凡：“你就是林小凡？”
“晚輩見過宮主。”林小凡行禮。
“不必多禮。”冰璇璣擺擺手，“無痕的事，我都知道了。多謝你來救她。”
她轉向冰無情，眼神冰冷：“大長老，你勾結離火宗，給我下毒，軟禁無痕，意圖奪權…這些事，需要我一件件說嗎？”
冰無情臉色煞白：“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冰璇璣取出一個小瓶，“這是你昨天讓人送來的‘玄冰玉露’，說是助我突破。但我一聞就知道，裏面摻了‘化功散’！”
她將小瓶摔在地上，玉瓶碎裂，流出的液體瞬間將冰面腐蝕出一個大洞。
弟子們譁然。
“化功散！那是禁藥啊！”
“大長老竟然對宮主下毒？！”
“還勾結離火宗？那可是我們的死敵！”
冰無情見事情敗露，索性撕破臉：“是又怎樣？冰璇璣，你執掌玄冰宮三百年，可曾讓宗門壯大？中州六大宗門，我們排倒數第二！要不是你墨守成規，禁止弟子與外界交流，玄冰宮怎會淪落至此？”
“所以你就勾結離火宗？”冰璇璣怒道，“你可知道，離火宗的條件是什麼？他們要玄冰宮並入離火宗，所有弟子改修火系功法！你這是要毀了玄冰宮萬年基業！”
“並入又如何？”冰無情瘋狂道，“總比在你手裏慢慢消亡強！離火宗答應我，事成之後讓我當副宗主，玄冰宮弟子待遇不變…”
“愚蠢！”冰璇璣打斷她，“離火宗的話你也信？他們是要吞並我們，然後掠奪玄冰宮的冰系傳承！到時候，所有弟子都會被當成爐鼎，采補至死！”
她的話讓所有弟子不寒而栗。
冰無情還想爭辯，但冰璇璣已經不想聽了。
“冰無情叛宗，按律當誅。”冰璇璣冷冷道，“執法弟子，拿下！”
四名化神初期的執法長老從人群中走出，圍向冰無情。
冰無情自知不敵，突然掏出一塊赤紅令牌捏碎。令牌碎裂的瞬間，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在空中炸開，形成一個火焰圖案。
“離火令！”冰璇璣臉色一變，“她在求救！”
果然，不過幾息時間，天邊傳來破空聲。三道火光疾馳而來，落在廣場上，化作三個紅袍老者。
爲首的老者須發皆赤，氣息灼熱，赫然是煉虛初期修爲！另外兩人也是化神大圓滿。
“離火宗三長老，赤炎真人。”冰璇璣咬牙道，“你們果然來了。”
赤炎真人大笑：“冰宮主，別來無恙啊。我宗與冰無情長老的約定，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識相的，就交出玄冰宮控制權，我保你性命無憂。”
“做夢！”冰璇璣冷喝，“玄冰宮弟子聽令，布玄冰大陣！”
數百弟子迅速結陣，寒氣匯聚，在廣場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冰晶護罩。
赤炎真人搖頭：“冥頑不靈。”
他抬手一指，一道赤紅火焰射出，轟在冰晶護罩上。
“咔嚓——”
護罩劇烈震動，表面出現裂痕。煉虛期的一擊，威力恐怖如斯！
冰璇璣臉色發白。她中了化功散，修爲只剩下七成，根本擋不住赤炎真人。
危急時刻，林小凡站了出來。
“離火宗是吧？”他走到冰璇璣身前，“想動玄冰宮，先過我這關。”
赤炎真人瞥了他一眼，嗤笑：“化神後期？小子，勇氣可嘉，但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他隨意一揮手，一道火焰刀斬向林小凡。在他看來，這一刀足以將化神後期修士重創。
但林小凡不閃不避，右眼睜開，混沌雷紋閃爍。
“混沌神雷，破。”
灰色雷霆從眼中射出，與火焰刀碰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火焰刀就像遇到克星一般，被灰色雷霆無聲吞噬。
赤炎真人臉色微變：“混沌之力？你是混沌靈根？”
“你猜。”林小凡踏前一步，氣息開始攀升。
九轉化神功法全力運轉，陰陽合一，五行輪轉。他的修爲雖然還是化神後期，但散發出的威壓，已經不弱於煉虛初期！
“有點意思。”赤炎真人收起輕視，“看來今天能活動活動筋骨了。”
他雙手結印，身後浮現一個巨大的火焰法相。法相三頭六臂，每只手中都握着一件火焰兵器，威勢滔天。
“離火法相，焚天煮海！”
法相六臂齊揮，六道火焰洪流轟向林小凡。火焰所過之處，連空間都扭曲了。
林小凡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
“九轉——五行輪盤！”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在他身後凝聚，化作一個巨大的五色輪盤。輪盤緩緩旋轉，演化生生不息之道。
火焰洪流撞在輪盤上，被五行之力分化、吸收、轉化。輪盤越轉越快，最後將六道火焰全部吞噬，反而轉化爲精純的五行靈力，反哺林小凡。
“五行相生，生生不息。”林小凡淡淡道，“你的火，破不了我的五行。”
赤炎真人臉色難看。他沒想到，一個化神後期的小子，竟然有如此手段。
“小子，你成功激怒我了。”他眼中閃過殺意，“本來只想吞並玄冰宮，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煉成火傀，永世爲奴！”
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精血融入火焰法相，法相瞬間膨脹三倍，顏色也從赤紅轉爲暗紅——那是本命真火，威力倍增！
“離火真炎，焚滅八荒！”
暗紅火焰如火山噴發，席卷整個廣場。所過之處，冰面融化，建築崩塌，連玄冰大陣都開始崩潰。
這一擊，已經達到煉虛中期的威力！
冰璇璣臉色慘白：“完了…”
但林小凡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
“等的就是你用全力。”他雙手高舉，體內元嬰突然離體而出！
那是一個三寸高的元嬰，通體晶瑩，左半身呈冰藍色，右半身呈赤紅色——正是陰陽合一的象征。
元嬰小手結印，口中念誦玄奧咒文。
隨着咒文響起，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雷聲滾滾。
“這是…”赤炎真人感應到天地之威，臉色大變，“你在引動天劫？！你瘋了？！在這裏渡劫，所有人都會死！”
“不。”林小凡微笑，“這不是我的天劫，而是…你的。”
他指向赤炎真人：“以我之劫，引動你之劫。煉虛天劫，降臨吧！”
話音剛落，一道水桶粗的紫色天雷從天而降，直劈赤炎真人！
“不——”赤炎真人驚恐欲絕。他確實到了該渡煉虛天劫的時候，但一直壓制着不敢渡。現在被林小凡用秘法引動，天劫提前降臨！
更可怕的是，林小凡的天劫氣息與他的天劫混雜在一起，導致天劫威力倍增！
“轟隆——”
第一道天雷就將赤炎真人的火焰法相劈碎。緊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天雷如雨點般落下。
赤炎真人拼命抵擋，但他本就在與林小凡戰鬥中消耗巨大，現在面對變異天劫，根本無力抗衡。
“啊——”第七道天雷落下時，赤炎真人慘叫一聲，肉身崩潰，元嬰想要逃走，卻被第八道天雷劈中，魂飛魄散。
一代煉虛大能，隕落於天劫之下！
另外兩個離火宗化神見勢不妙，想逃，但被冰璇璣和劍十三攔住，一番激戰後，一死一擒。
冰無情見狀，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塵埃落定。
第三節：水碎片的秘密
離火宗來襲的危機解除，玄冰宮恢復了平靜。
冰無情被廢去修爲，關入寒冰獄。那些參與叛亂的弟子，也根據情節輕重受到相應懲罰。
冰璇璣解除了化功散的毒性，修爲恢復。她對林小凡感激不盡，親自設宴款待。
宴席上，冰無痕坐在林小凡身邊，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眼中多了幾分柔和。
“林道友，這次多虧你了。”冰璇璣舉杯，“若不是你，玄冰宮萬年基業，恐怕要毀在我手裏。”
“宮主言重了。”林小凡回敬，“我也是爲了無痕。”
冰璇璣看了女兒一眼，輕嘆：“無痕這孩子，從小性子冷，不善表達。但她對你的心意，我這個做母親的看得清楚。”
冰無痕臉頰微紅：“母親…”
“害羞什麼？”冰璇璣笑道，“林道友一表人才，修爲高深，重情重義。這樣的道侶，哪裏找去？”
她頓了頓，正色道：“林道友，你與無痕的協議婚姻，我看就此作罷吧。”
林小凡一愣：“宮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們假戲真做，結爲真正道侶，如何？”冰璇璣看着兩人，“無痕喜歡你，你也對她有情。何必拘泥於一紙協議？”
冰無痕低下頭，耳根都紅了。
林小凡沉默片刻，看向冰無痕：“無痕，你的意思呢？”
冰無痕咬了咬唇，輕聲道：“我…我聽母親的。”
這話等於默認了。
林小凡笑了：“好。那從今天起，無痕就是我林小凡的道侶，不再是協議夫妻。”
冰無痕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熟悉她的人能看出，她很高興。
宴席氣氛更加融洽。
酒過三巡，林小凡終於道出此行真正目的：“宮主，實不相瞞，晚輩此次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晚輩需要玄冰宮中的一樣東西——五行神石的水碎片。”
冰璇璣手中酒杯一頓：“水碎片？你怎麼知道水碎片在玄冰宮？”
“是家母留下的信息。”林小凡將母親的事簡單說了。
冰璇璣聽完，沉吟良久：“原來你是蘇婉清的兒子…難怪，難怪。”
她看向林小凡的眼神更加柔和：“當年你母親遊歷中州，曾來過玄冰宮。我與她一見如故，結爲姐妹。水碎片，確實是她托我保管的。”
“那…”
“我可以給你。”冰璇璣道，“但水碎片被封印在玄冰宮禁地‘極冰深淵’中，需要特定條件才能取出。”
“什麼條件？”
“需要兩個條件。”冰璇璣豎起兩根手指，“第一，需要純陰之體與純陽之體合力，才能打開封印。純陰之體，無痕就是；純陽之體，你應該也是。”
林小凡點頭。九轉化神後，他的體質確實偏向純陽。
“第二，需要承受‘冰心試煉’。”冰璇璣神色凝重，“那是玄冰宮先祖留下的考驗，目的是防止水碎片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中。試煉會直指本心，拷問道心。一旦失敗，輕則道心受損，重則魂飛魄散。”
她看着林小凡：“你確定要試嗎？”
“確定。”林小凡毫不猶豫，“爲了母親，爲了真相，我必須拿到所有碎片。”
冰璇璣點頭：“好。明日，我帶你們去極冰深淵。”
宴席散去後，林小凡和冰無痕在冰宮中散步。
月色下的玄冰宮美輪美奐，冰雕玉砌的建築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仿佛童話世界。
“謝謝你。”冰無痕忽然道。
“謝我什麼？”
“謝謝你救我，也謝謝你…願意承認我們的關系。”冰無痕聲音很輕，“我知道，你心裏最重要的是月璃姐姐。我不求獨占，只求能在你心裏有一個位置。”
林小凡停下腳步，握住她的手：“無痕，你早就在我心裏了。從南域大比你爲我擋下那一擊開始，我就知道，你外表冰冷，內心卻比誰都重情。”
冰無痕眼圈微紅，靠在他肩上。
兩人靜靜相擁，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第四節：冰心試煉
第二天，極冰深淵。
這是玄冰宮最深處，一個直徑百丈的冰洞，深不見底。洞中寒氣比寒冰獄強十倍不止，連化神修士都不能久留。
冰璇璣帶着林小凡和冰無痕來到洞邊。
“水碎片就在深淵底部。”冰璇璣指着下方，“但要下去，必須先通過冰心試煉。試煉會在你們下降過程中自動觸發。”
她取出兩枚冰藍色玉佩，交給兩人：“這是‘冰心佩’，能在試煉中護住你們一絲清明。記住，無論試煉中看到什麼，都要堅守本心。”
林小凡和冰無痕接過玉佩，對視一眼，同時跳入深淵。
下降過程中，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
冰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迷霧中，傳來各種聲音——
有母親的呼喚：“凡兒，快來救我們…”
有蘇月璃的哭泣：“小凡，不要離開我…”
有林宸的哭聲：“爹爹，你在哪裏…”
聲音真真切切，仿佛就在耳邊。
“這是幻象。”林小凡提醒自己，“堅守本心。”
但幻象越來越真實。他甚至看到了父母被囚禁在一個黑暗的牢籠中，渾身是血；看到蘇月璃抱着孩子，在戰火中逃難；看到青雲宗被強敵攻破，弟子慘死…
每一個畫面都直擊內心最柔軟處。
“不…這些都是假的…”林小凡咬牙，運轉九轉化神功法，想要驅散幻象。
但幻象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更可怕的是，幻象開始拷問他的道心：
“你修煉是爲了什麼？長生？權力？還是守護？”
“如果守護需要犧牲，你願意犧牲誰？”
“如果至親與蒼生只能救一個，你救誰？”
一個個問題，如同重錘敲擊在道心上。
林小凡額頭冒汗，道心開始動搖。
就在這時，他感到手中一暖——是冰無痕握住了他的手。
“小凡，看着我。”冰無痕的聲音傳來，清澈而堅定，“我在這裏，月璃姐姐在等你，孩子們在等你。這些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她的聲音如冰泉流淌，讓林小凡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無痕…”
“記住你的初心。”冰無痕輕聲道，“你修煉，不是爲了成爲天下第一，而是爲了保護想保護的人。這個信念，永遠不會錯。”
林小凡心中一震。是啊，他的初心從未改變——保護家人，守護宗門。
幻象開始消散。
迷霧中，出現了一條路。路的盡頭，是一個冰台，台上懸浮着一塊湛藍色的晶石——水碎片！
兩人走到冰台前。水碎片感應到他們的氣息，自動飛起，落入林小凡手中。
入手冰涼，但蘊含着浩瀚的水系靈力，更有一絲輪回之力的波動。
第三塊碎片，到手！
與此同時，深淵底部突然亮起一道光柱，光柱中浮現出一行字：
“五行齊聚，輪回重啓。天道有缺，待君補全。”
林小凡心中震動。又是關於輪回的提示…
他與冰無痕順着光柱飛出深淵，回到地面。
冰璇璣見他們平安歸來，鬆了口氣：“成功了？”
林小凡展示水碎片：“成功了。多謝宮主。”
“不必謝我，這是你自己的造化。”冰璇璣看向那行字，神色凝重，“天道有缺…看來，這修真界要變天了。”
她看向林小凡：“孩子，集齊五行碎片後，你會面臨巨大的挑戰。但記住，玄冰宮永遠是你的後盾。”
“晚輩明白。”
在玄冰宮又停留了三天，林小凡準備離開。
臨行前，冰無痕決定暫時留在玄冰宮——冰璇璣剛剛經歷叛亂，需要女兒協助穩定宗門。但她承諾，等玄冰宮穩定後，就去青雲宗與林小凡團聚。
“我等你。”林小凡道。
“嗯。”冰無痕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然後紅着臉跑開了。
林小凡摸了摸嘴唇，笑了。
帶着水碎片，帶着對冰無痕的承諾，他離開了玄冰宮。
下一站，西域焚天谷，火碎片。
但林小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中州時，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