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驍承諾的帶黎肆回家,是真的給了她一個家。
把她帶回來第一周,他爲她置辦新宅,在當晚的燭光晚宴上,將一枚鑽戒藏在蛋糕裏,在黎肆的眼淚跟笑容裏,單膝下跪向她求婚了。
第二周。
他帶她去試婚紗,滿世界的跑,所有事情都親力親力親爲。
第三周跟第四周。
他們去世界最美小鎮,去世界之巔,去海底最深處,照了婚紗照,留下了許許多多相擁跟親吻的痕跡。
第五周。
他們終於結婚了。
婚禮在季家老宅舉辦,並不對外招待賓客。
傳統復古的中式婚禮,老宅上上下下一片祥和喜慶。
因爲季驍不僅是季家說一不二的掌權者,也是夜城的神,他抖抖腳,夜城乃至全國的股市都會不同程度的地震。
他是強大的。
所以他做的決定無人敢置喙。
這場婚禮,夜城的神,要娶一個墜入地獄的經濟犯的女兒,一個疑似殺人犯。
季家人不解,不看好,卻沒人敢反對。
至於黎家這邊。
落敗得只剩下黎肆一個獨苗了,她滿心歡喜跟激動能嫁給季驍,更不可能反對了。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禮成之後,黎肆被送入了洞房。
從看守所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她仿佛正在一步步的走回天堂。
這些日子裏。
每一天,大叔都寸步不離的陪着她,在她夢到暗無天日的監獄生活嚇醒的時候抱住她,在她想到父母傷心得泣不成聲的時候輕哄她。
黎肆感覺每晚上在季驍的身邊,她連睡覺都睡得更沉了,很多晚上都是一閉眼一睜眼,天就亮了。
天亮,愛的人在身邊,黎肆就覺得無比滿足。
以前,大小姐時候的黎肆愛季驍只有八分,接近他,糾纏他,更多的是占有欲跟虛榮心在作祟。
而現在,一無所有身陷絕境的黎肆愛他,絕對比十分再多十分。
坐在喜床上。
黎肆局促又激動。
今夜,是她跟大叔的洞房花燭夜。
雖然這一個多月裏兩人天天同床共眠,但是季驍從來沒對黎肆做過什麼逾矩之舉。
他是個紳士。
一如既往的尊重她,愛護她。
今晚過後,她就是大叔的妻子了,她願意把自己給他。
聽着樓下逐漸安靜下來的喧鬧聲,知道季驍快要上來了,黎肆輕踩下地,溜進了浴室裏。
浴室裏。
巨大的鏡子前。
黎肆褪下身上繁重的喜服跟頭冠,一絲不掛的站在鏡子前,素面朝天,打量起了自己的身體。
跟剛從看守所裏出來時的幹癟枯瘦不一樣了。
十八黎的年輕身軀,恢復力很強。
養了一個多月,肉眼可見的豐盈粉嫩了起來,就是手腕還有手臂內側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時不時的會有一些淤青,不過不痛不癢,沒幾天就會消失掉,黎肆也沒在意過。
黎肆紅着臉不敢再看,鑽進浴室裏飛快的洗了個澡,裹着浴巾,海藻一樣溼噠噠的長發凌亂的披在身後,垂在腰間。
聽到門外有腳步聲。
季驍回來了。
黎肆輕輕推開浴室的門,赤着一雙小腳走了出去,腦海裏正想着自己要用什麼方式把自己送出去的時候,她聽到從陽台上傳來的說話聲。
季驍站在陽台上,背對着房間在打電話。
聲音性感低沉,帶着輕哄:“別哭了。你知道的,我娶她是爲了兌現當初對封家的承諾。”
……
“是,承諾的是照顧她三年。”
……
“我不會忘記對你的承諾,三年後,我會娶你。”
……
咔嚓一聲,黎肆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封家。
是黎肆外祖家。
黎家出事兒的當年,外祖家也受了牽連,外公跟幾個舅舅鋃鐺入獄,具體的量刑還沒判。
原來,大叔照顧自己,是,外公安排的?
黎肆知道季驍當年跟外公是合作夥伴,當初也是外公總誇他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能在證券市場隨意翻雲弄雨,黎肆才注意到這個比自己大了十二黎的男人的。
黎肆至今都記得那天自己走下樓梯,在自家盛滿陽光的客廳裏看見季驍時的第一眼。
他穿着卡其色的毛衣,疊着腿坐在正對着樓梯的沙發上,一手執着一串九眼天珠,一手執着漢白玉的茶杯,正與外公和父親笑談着什麼。
冬日的暖陽籠罩在他身上,溫暖的光線調皮的在他長翹的睫毛上舞蹈。
無框眼鏡下,他一雙鳳眼裏情緒頗多,笑容不達眼底,漫不經心一瞥對上黎肆居高臨下的打量後,他眼底的笑濃烈了起來,暖陽在他唇邊灼熱了幾分,開口,“阿肆?”
除了已逝的母親,沒有誰再叫過黎肆阿肆了。
一聲阿肆。
黎肆便知道,這輩子,她再也不能愛上其他人了。
情竇初開的黎肆,從小接受國外精英教育的黎肆,對季驍愛火辣又灼熱。
愛得轟轟烈烈。
那兩年,夜城誰不知道,天之驕子季驍無所不能,唯一的死穴就是那個總對他糾纏不休的小尾巴,黎家大小姐黎肆。
……黎肆回憶着,狼狽的站在房間中央,頭發上的水滴掉下來溼透了腳下的地毯。
季驍還沒掛電話,也沒發現一直站在身後的女人。
直到他對着電話那邊說:“是我把她保釋出來的,小如,如果是她害死了……”
“我沒有害死沈宴!我不是殺人凶手!”
黎肆沖了出去從季驍的手裏奪過電話,身體抖成了篩子一樣沖着那邊吼道,“沈念如,我沒有害沈宴,那晚上是他給我發短信要約我見面,我去了他根本就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