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雲莊,玄青殿。
楚莫白被好友江逸塵拉着對弈。
往日裏提起下棋就神采奕奕的楚莫白,今日竟是無精打采,甚至子都落錯了好幾處。
眼見他又要走錯,江逸塵不由勾唇一笑,出言打趣道,“莫白兄莫不是,魂被哪個小娘子給勾了去?”
聞言楚莫白回過神來,尷尬一笑,道,“我那是看逸塵兄平日裏輸得太慘,故意讓你的。”
“即是如此,那你臉紅什麼?”
江逸塵沒想到,他向來不近女色,竟然也懷春了,很是爲她高興。
“哎,說說,是哪家姑娘,我同家姐說說,幫你求一求。”
江逸塵的姐姐就是江婉蓉,當今皇後娘娘。
“逸塵兄別亂猜了,沒有的事!”
皇後能如何,就算皇帝來了又能怎樣?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他們注定沒可能。楚莫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江逸塵心中犯愁,楚莫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自己孩子都抱倆了,他卻還單着。明明才貌雙絕,文武雙全,卻還是人從百花過,片葉不沾身。
害得他都想改行當媒婆去,真真愁死他這個兄弟了!
“七日後,我外甥女晨曦公主生辰,你過來吧。”江逸塵隨口道。
往年這樣的宴會他全部拒絕了,這次江逸塵也沒抱太大期望,等着他開口拒絕。
“好。”
楚莫白想也沒想,直接應了下來。
江逸塵一臉驚訝,他剛剛聽到了什麼,楚莫白居然答應了!
公主生辰宴到時滿朝文武的親眷皆會到場,不乏衆多名門貴女,到時讓他好好瞧瞧,或許能看上一個也不一定。
江逸塵別提多開心了,卻不知楚莫白的想法。
公主的生辰宴,她,應該也會去的吧?
......
伺候韓雲睡下,崔嬤嬤便換上一襲夜行衣,閃身出了王府。
這夜月朗星稀,借着月色,她來到城東一處密林中。
前方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早已等在那裏,聽見她來,便轉過身去負手而立,雖看不到樣貌,可周身的氣質卻是不俗。
“她的毒已解,眼下你幫她迅速在戰王府立穩腳跟,西燕國蠢蠢欲動,時間不多了。”他聲音清冷。
“是!”
崔嬤嬤領命,又道:
“小姐看似是真心喜歡戰王,而戰王也很在乎她,在王府穩定下來,應該不難。”
而那人卻在聽到這樣的答復後,渾身一震,不再言語。
雖說不管是晉王府還是戰王府都是他想借的力,但是晉王府是從內瓦解,而戰王府則是正面打擊。
既然她選了戰王,他也是爲她開心的,這意味着起碼她和戰王二人日後不會刀兵相向!
可爲什麼自己會突然這麼落寞,又如此心痛呢?
見他沒有吩咐,崔嬤嬤剛要離開,那人又道:“她的毒,怎麼回事?”
“是世子蕭鈺移情別戀,想換親又怕小姐鬧,得知小姐有些功夫在身就下了‘七星化功散’。”
聞言,他又是一陣不語。
良久才道:
“你下去吧。切記,護好她!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你也別活了。”
聲音依舊淡然清冷,可那周身泛起的寒意,卻在宣泄着他此刻無邊的怒意!
得了命令,崔嬤嬤恭敬退下。
她腳步很快,不多時已經出了密林。她不能離開太久,戰王府到處都安插着影衛,惹了戰王疑心就不好了。
然而寂靜的密林深處,卻突然傳來‘咔嚓’一聲巨響,大樹被攔腰斬斷,驚起飛鳥陣陣。
崔嬤嬤停下腳步,神色一怔,年輕人的想法她不懂,也沒有立場去說什麼,做好自己分內的事要緊。
遂嘆息一聲,徑直回了戰王府。
此刻蕭澈卻還未歇下,他剛從地牢出來,滿身血污。就有影衛前來稟報,說崔嬤嬤又出去了。
他前世便知崔嬤嬤不簡單,可未查出頭緒,他就離世了。今生,會繼續查下去,因爲他不允許韓雲身邊,有任何威脅的存在。
“她見了何人?”蕭澈問。
“是個瘦高年輕男人,功夫不低,可密林光線暗沉,看不清面容,只隱約聽他說‘她的毒已解,要在王府站穩腳跟,還叮囑崔嬤嬤護好她’之類的。”
蕭澈聽到這裏,眼神微眯,果然不出他所料,逸雲莊——楚莫白,有意思!
揮退影衛,他去偏殿換洗幹淨,才進了寢殿。
此時韓雲已然睡熟。
輕撩帳幔,露出她俏麗的睡顏,此時她青絲散落在枕間,長睫低垂,朱唇輕抿,肌膚瑩潤,柔美的宛如一幅畫。
蕭澈輕輕抱她往裏挪了挪,重新爲她蓋好。
然後掀開被角,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哪料剛閉眼,韓雲身子一翻,便鑽進他的懷裏。
溫香入懷,他卻沒了睡意。
而韓雲睡得正熟。
“夫君,別離開我。”一聲囈語呢喃出聲,讓正想幫她清理臉頰碎發的手,僵在了半空。
蕭澈心裏五味雜陳,不知她的這聲夫君,到底喊的是誰?
越是親近,就越受不了她心裏還想着別人這件事。理智讓他接納,情感卻讓他發堵。
算了,還是找點事情做,轉移下注意力吧。
蕭澈幹脆起身,去了書房。
南方的案子,陛下遲早要交給他,前世因爲傷情,他沒查成,這一世,一定要好好查查,將幕後之人全數揪出來。
還有韓雲的身世,居然牽扯到逸雲莊了,背後的真相定不簡單。
不由對着身後虛空招手,影衛閃身而來,
“王爺!”
“颶風?隱刃呢?”看着單膝跪地的影衛,蕭澈眸光微動。
“今日我值夜。”
“嗯,最近多事之秋,好好盯着。”
颶風滿眼疑惑,就這?但還是抱拳退了下去。
這夜,同樣沒睡着的還有晉王世子蕭鈺,今日他突然收到線人來報,韓雲的毒竟然解了!
雖然下毒還不滿七日無法起到武功盡廢的效果,但毒入肺腑毒發身亡也不錯,起碼對皇叔蕭澈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可沒想到竟然被解了?
這毒來自外域,能識此毒的大夫是極少的,且下毒之日不滿七天,根本沒任何症狀,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而且除了他自己,根本沒第二個人知道,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事態發展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想着便伏案奮筆疾書,給遠在西燕國的姐姐去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