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繁酒店,總統套房內。
“…選一件換上!”
冷冰冰的男聲落下不容置喙的一道命令。
顧眠垂眸看了一眼被扔到面前的大紙袋,交叉在胸前的十指絞成一團,皺了難堪的眉。
雖然在來這裏之前。
她預想過楚岩可能報復折磨她的千百種手段。
卻唯一沒想到會是這一種…
“很難選?”
見她畏畏縮縮,遲疑不定。
楚岩摁滅手裏的煙,起身走到櫃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然後端着紅酒,倚着酒櫃饒有興致的欣賞着她的窘態。
“那就每一件都試試…”
他的唇畔凝掛着若有若無的一線淺嘲。
落下的聲調厲如冰霜。
顧眠再度抬眸怯怯的看向他。
不死心的用手揪了自己的手一把。
很疼。
不是夢。
眼前這個男人剛才對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坐!還是不坐?難道你要跪…”
然後她就跪下了。
“這麼聽話?”
“我是來懺悔,來贖罪的,只要你放過我的家人,你要怎樣報復我…都可以!”
“是麼?所以爲了贖罪,你什麼都會聽我的?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反抗,不掙扎,乖乖順從?”
雖然畏懼自己會被他扔去色顏。
遭受韓亦川所受的那些非人折磨。
但顧眠略一沉吟。
還是硬着脖子應了聲“是”!
“很好!”
也許是她這個回答令得他很滿意。
他竟淺冷笑着出口了一言贊賞。
短暫的停頓之後。
他再度輕淺出口,“那麼…今晚留下來陪我?”
“…”
顧眠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
幾乎懷疑自己聽錯。
“…你說什麼?”
翹起的二郎腿放下。
後仰的身子往前微傾,雙手交握。
幽暗眸色深而森,出口的語調似裹着寒霜。
“顧眠,我要你!”
“你要…”
要她?
他…要她?
怎麼要?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要她,這是個什麼意思?
他是要跟她…在一起?
可這怎麼可能!
他分明已經跟葉落歡訂了婚…
他分明恨她…
不只是七年前,就是現在,他看着她的眼神裏,分明凝重了森冷的寒怒。
可他卻說,他要她?!
七年過去了。
顧眠可不會再愚蠢的認爲,他這是對她還有一點兒別有深意的念懷。
“如果讓你有了其他期待,抱歉,我說我要你…”
捆綁了火惹的視線赤果而直白的從她胸前掃過。
“…僅僅只是指你的這具軀體,畢竟…”
他再度往後仰坐,雙腿分開,展露的姿態淋漓了折辱。
“…你是我第一個女人!”
其實也是目前爲止,唯一的一個女人!
“七年前,那一夜,你將我伺候得很舒服,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讓我念念不忘!”
七年前,那一夜…
顧眠聽到他這話,心口陡然泛起難忍的痛意。
她雙手死死捏成拳頭。
呼吸間。
只覺得氣息牽扯了肌骨生生掠起涼疼。
“所以你是要我…”
這是生生的羞辱,他分明知道七年前的那一夜。
她屈身在他身下的姿態有多不堪!
可現在,他卻說他對那一夜的她,念念不忘…
“你不是要贖罪?”
唇角的冷嘲裹着輕蔑。
“…那今晚再展露一次你的“絕技”如何?”
絕技?
七年前。
那一夜,他跟她都是人生第一次。
彼此不過出於本能,試探的動作甚至磕磕絆絆生澀得可笑。
如何能論得起“絕技”二字?!
七年過去了。
他仍舊以爲那一晚,在他酒水裏動手腳的那人是她!
他仍舊以爲那是她爲了得到他,而事先設的局!!
“楚先生…七年前的一切,的確是我的錯,你要殺要剮,我沒有怨言。但是…”
“請你…稍微留我一點兒尊嚴。那一夜…”
幹涸的眼裏繚繞了屈辱潮溼的霧氣。
但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他冷聲截斷。
“尊嚴?”
他冷“哼”一聲。
“…不知道顧小姐的尊嚴值幾個錢?可否抵得過落歡六年牢獄之苦?”
寒眸斂了赤果的火熱曖昧。
重填了滿溢怨怒。
直直盯着她時。
顧眠只覺得自己幾乎要被他一眼化成碎片。
她的尊嚴…如何可與葉落歡所受的牢獄之苦相提並論?
是她錯了。
她在他面前,何來尊嚴!
“所以楚先生想讓我贖罪的方式,就只是今夜陪你一晚?”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期待?”
期待?
她能期待什麼?
期待今夜與他同眠?
“楚先生高看了,我還不至於那麼不要臉…”
“是麼?”
直直凝視着她的視線凌厲了探究。
“這倒還挺有意思,莫非…”
“…”
唇角的冷嘲轉了涼諷。
“…顧小姐只喜歡跟被灌得爛醉,神志不清的人尚床?”
“…”
顧眠沒想到他會對七年前那一夜如此耿耿於懷…
尖利的指甲扎進掌心,裂了血肉。
“那晚上…”
“如果這是你的特殊癖好,我也並非不可以配合…”
“…”
凝眉滿掛不可思議。
她這是…聽到了什麼?
“我這裏有很多酒,各種各樣的酒,當然也有其他一些好東西…”
“啪嗒!”
他提起沙發上的一個大紙袋扔到她面前。
然後冷聲落下一語命令。
“…選一件換上?”
他的話術遞進轉折得太快。
顧眠的思緒根本追攆不上。
“我…我不太明白。你…”
顧眠看了一眼紙袋裏的“衣服”。
神思還是懵的。
“…是只要我今晚留下來,你…你就會放過我和我的家人…”
“是!”
落定一聲鏗鏘。
幹脆,果決。
顧眠看着他的神情,凝了嚴肅,鄭重。
不像是謊言。
一時。
心間的掙扎弱了羞辱。
雖然她知道今夜不會如此輕易過去…
可就算今晚她被弄死在這間套房。
這個買賣也不虧!
只是…
“如果我不答應呢?”
“在我這裏,顧眠,你沒有其他選擇!”
所以她只能順從…
如果不順從。
他也許就會用對付舅舅,或是韓亦川的手段對付她?
“那我總有考慮的時間…”
“很可惜,你沒有!”
他仰頭一口喝掉杯子裏的紅酒。
然後緩步朝她走來。
挾着迫人的森然氣勢。
“我說今晚,就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