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不想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她窩在沙發裏刷微博，指尖一劃，突然停在舒蘭新更的動態上。
照片裏舒蘭舉着咖啡杯，手腕上晃着條閃得晃眼的鑽石手鏈，杯沿邊漏出半只男人的手 —— 腕骨上那道淺淺的疤，她再熟悉不過，是宋小川上次幫舒蘭搬花盆時被劃傷的。
配文寫着 “謝謝某人的驚喜，喜歡到舍不得摘”，評論區一群人誇 “神仙愛情”“手鏈好貴氣”。
楚喬嗤笑一聲，剛想劃走，門鈴就響了。
她趿着拖鞋開門，宋小川晃着個燙金小盒子站在門口，不由分說塞她手裏：“給你的，特意讓設計師定制的，全天下就這一個。”
楚喬掂了掂盒子，輕飄飄的，打開一看 —— 裏面躺着條銀鏈子，墜着顆小得快看不見的珍珠，鏈扣處還歪歪扭扭刻着個 “喬” 字。
她抬頭看宋小川，對方正一臉期待等着誇，只好憋着笑：“挺…… 特別的。”
“那當然！” 宋小川得意地挑眉，“這可是我花心思選的，比那些俗套的鑽石手鏈有意義多了。你看這珍珠，寓意‘掌上明珠’，這字還是我親手描的稿呢！”
楚喬盯着那顆泛着塑料光澤的珍珠，沒接話。
宋小川還在自顧自說：“你別跟舒蘭比啊，她那手鏈就是花錢買的，哪有你的獨一無二？我對你的心意，可不是用錢能衡量的。”
“知道了，謝謝。” 楚喬把盒子放玄關櫃上，“沒別的事我要追劇了，你忙就先走吧。”
宋小川愣了愣，沒料到她這麼冷淡，還想再說什麼，手機響了 —— 又是舒蘭。他看了眼屏幕，語氣瞬間軟下來：“喬喬我先撤了，舒蘭那邊喊我幫她選口紅，回頭再來看你。”
門 “砰” 地關上，楚喬拿起那盒子晃了晃，忍不住笑出聲：“幾十萬的地攤貨，還獨一無二，宋小川這審美跟臉皮一樣厚。”
第二天一到律所，楚喬就感覺氣氛不對。老大李律師把項目組的人叫到會議室，拍着桌子發火：“宋氏集團那個子項目怎麼回事？合同條款漏了關鍵信息，對方現在要求重新擬定，要是耽誤了進度，誰都擔不起責任！”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都落在楚喬身上 —— 這個項目是宋小川當初推薦給她的，一直由她負責。楚喬往前站了一步，平靜地說：“李律，這事是我沒把控好。正好我跟宋小川已經分手了，後續宋氏的項目我也不方便再接手，負責人還是讓給其他人吧。”
李律師愣了愣，隨即點頭：“行，既然你這麼說，那這個項目就交給林薇跟進。楚喬你後續把資料交接好。”
散了會，林薇湊過來拍楚喬的肩：“可以啊姐妹！終於跟宋小川那奇葩劃清界限了！晚上部門聚餐，去不去？新開的那家 KTV 還帶自助，烤肉火鍋隨便造！”
“去！必須去！” 楚喬爽快答應，“今天不醉不歸！”
晚上的聚會，楚喬徹底放開了。
別人還在端着杯子聊天，她已經拿着籤子扎了三串烤肉，又舀了滿滿一碗毛肚火鍋。林薇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驚得瞪圓了眼：“楚喬你瘋了？上周還跟我喊着要減肥穿婚紗，今天怎麼跟餓了三天似的？”
楚喬嘴裏塞滿肉，含糊不清地說：“減什麼肥！婚都不打算結了，還管什麼體重！再說了，人生苦短，吃爽了才重要！”
“喲，這是想開了？” 同事老張湊過來，“不過說真的，宋小川那小子配不上你，分了好！以後姐幫你介紹更好的！”
“不用不用，” 楚喬擺擺手，又灌了口飲料，“現在單身多爽，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不用看誰臉色，也不用跟誰置氣。”
一群人鬧到半夜，楚喬被林薇送回公寓時，已經有些醉了。她倒頭就睡，完全沒想起給任何人報平安。
另一邊，宋小川第二天中午才醒。他摸過手機一看，沒楚喬的消息，心裏有點不爽，下樓問家裏的阿姨：“楚喬昨晚沒回來？”
阿姨點點頭：“楚小姐昨晚沒回來，早上聽她說去鄰市出差了，好像是跟律所的人一起。”
宋小川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給楚喬打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他又打了兩個，還是沒人接，正想發火，舒蘭的電話打了進來：“小川，我看中了一款新出的連衣裙，你陪我去買好不好？”
“行，等我半小時，我去接你。” 宋小川瞬間把楚喬拋到腦後，掛了電話就去換衣服 —— 楚喬出差就出差，反正跑不了，還是陪舒蘭買衣服重要。
楚喬這邊，第二天下午忙完工作，特意繞到市中心的珠寶回收店。她把宋小川送的那條 “獨一無二” 的銀鏈子掏出來，放在櫃台上：“老板，幫我看看這個能賣多少錢。”
老板拿過鏈子，用放大鏡看了看，又用試紙蹭了蹭，抬頭看楚喬：“姑娘，這就是條鍍銀的，珍珠也是合成的，最多給你五十塊。”
“五十？” 楚喬愣了愣，隨即笑了，“行，五十就五十，賣了。”
拿着剛到手的五十塊，楚喬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 宋小川嘴裏的 “用心定制”，連杯奶茶錢都不夠。她揣着錢往律所走，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光顧着看手機消息，沒注意前方來車，猛地撞了上去。
“對不起對不起！” 楚喬趕緊道歉，抬頭一看，卻愣住了 —— 車是熟悉的黑色轎車，車窗降下，露出宋啓鳴的臉。
“喬喬？” 宋啓鳴也有些意外，“你沒事吧？怎麼這麼冒失。”
“宋叔叔？我沒事，就是沒看路。” 楚喬臉頰微紅，“您這是要去哪？”
宋啓鳴指了指旁邊的會所：“跟客戶約了吃飯，剛到。你呢？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律所上班？”
“下午沒什麼事，出來辦點事，正準備回去。” 楚喬晃了晃手裏的五十塊，“剛把個不值錢的東西賣了，換了杯奶茶錢。”
宋啓鳴看着她手裏的零錢，大概猜到是什麼，沒追問，反而笑着說：“正好我還沒進去，要不要一起？就當是賠罪 —— 剛才嚇到你了。”
“不用不用，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楚喬趕緊擺手，“您跟客戶吃飯，我去不合適。”
“客戶還沒到，再說都是熟人，一起坐會兒也沒事。”
宋啓鳴打開車門，“上來吧，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 關於宋氏那個子項目，你交接得怎麼樣了？”
楚喬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交接得差不多了，林薇已經接手了。其實昨天那事也怪我，沒仔細看合同條款。”
“不怪你，” 宋啓鳴發動車子，往會所門口開，“那個項目本身就有點問題，宋小川當初推薦給你時，沒跟你說清楚風險。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事，別自己扛着，跟我說。”
“知道了，謝謝您。” 楚喬心裏暖暖的，看着窗外掠過的街景，忽然覺得，五十塊錢賣了那條破鏈子，真是賺了 —— 至少換來了跟宋啓鳴的偶遇。
到了會所門口，宋啓鳴停下車：“別想太多，吃飯的時候輕鬆點。對了，你剛才賣的東西，要是不想提，就不用跟別人說。”
楚喬笑了：“沒事，本來就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說出來也不怕人笑。”
兩人一起走進會所，服務員笑着迎上來：“宋總，您訂的包廂已經準備好了，李總他們剛到。”
宋啓鳴點點頭，轉頭對楚喬說：“跟我來，都是些好說話的人，不用緊張。”
楚喬跟着他走進包廂，裏面已經坐了幾個人，看到他們進來，都笑着打招呼。宋啓鳴介紹道：“這是楚喬律師，我之前跟你們提過的，很專業的小姑娘。”
“楚律師好！” 衆人紛紛點頭，李總笑着說，“宋總可是經常誇你，說你處理案子又快又好。”
楚喬有些不好意思：“您過獎了，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別謙虛，” 宋啓鳴拉着她坐下，“快嚐嚐這裏的招牌菜，他們家的鬆鼠鱖魚做得不錯，甜口的，你應該喜歡。”
楚喬看着宋啓鳴熟練地幫她布菜，心裏泛起一陣暖意。她低頭吃着魚，忽然覺得，比起宋小川那些虛頭巴腦的 “心意”，宋啓鳴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心，才更讓人覺得踏實。
飯桌上，大家聊起工作，偶爾也開玩笑。李總打趣宋啓鳴：“宋總，你跟楚律師這麼投緣，不如把楚律師挖到我們公司來做法律顧問啊？”
宋啓鳴笑着搖頭：“我可舍不得，楚律師在現在的律所發展得很好，我可不能搶人。”
楚喬臉頰微紅，趕緊轉移話題：“李總，您之前說的那個項目，我看了資料，覺得有幾個地方可以優化……”
一頓飯吃得輕鬆又愉快，楚喬原本還有些拘謹，後來也放開了，跟大家聊得很開心。吃完飯，宋啓鳴送她回律所，路上，他忽然說：“喬喬，下周鄰市有個法律論壇，我幫你報了名，正好你也去聽聽，多認識些人。”
“真的？” 楚喬眼睛一亮，“謝謝宋叔叔！”
“跟我客氣什麼。” 宋啓鳴看着她，“其實還有個私心 —— 論壇結束後，那邊有個古鎮，據說秋天的景色很好，想帶你去看看。”
楚喬的心跳瞬間加速，她看着宋啓鳴溫柔的眼神，小聲說：“好啊。”
車子停在律所樓下，楚喬解開安全帶，卻沒立刻下車。她猶豫了一下，抬頭對宋啓鳴說：“宋叔叔，其實…… 我昨天把宋小川送我的鏈子賣了，就賣了五十塊。”
宋啓鳴愣了愣，隨即笑了：“五十塊？那你賺了，至少看清了一個人。”
“嗯！” 楚喬用力點頭，“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他有牽扯了。”
“這就對了。” 宋啓鳴揉了揉她的頭發，“上去吧，下午還有工作。論壇的資料我明天讓助理發給你。”
“好，謝謝您。” 楚喬推開車門，剛走兩步，又回頭說，“宋叔叔，下次有空，我請您喝奶茶吧 —— 用我賣鏈子的五十塊。”
宋啓鳴看着她俏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好啊，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