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玄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從腐朽的肉身中悍然抽出，並無限拔高！
與此同時，整個世界也開始在他眼中漸漸分崩離析！
山川、草木、靈氣、法則......一切都化作了最本質的線條與符號，如同一片狂暴的數據洪流！
無數金色的、代表着“正統”、“浩然”的康莊大道在他面前展開，但他看都未看一眼！
他的意念如同一道漆黑的閃電，撕裂了這片光明的表象，一頭扎進了法則之海的最深處——那片被無數秩序鎖鏈捆綁、代表着“吞噬”、“掠奪”、“毀滅”、“轉化”的禁忌領域！
因爲他不是來悟道的！
而是來搶的，來奪的！
如今的他，只剩下最後三炷香的壽元！
想要在這種緊要關頭獲取那冥冥中唯一的生機，唯有劍走偏鋒！
一個瘋狂、邪異、顛覆一切武學常理的念頭，如同黑暗中誕生的魔胎，被瘋狂推演、具象化！
“就是它！”
陸玄的意念抓住了那條最黑暗、最暴戾的法則鎖鏈，用盡全部力量，狠狠一拽！
咔嚓！
就在他強行掠奪這禁忌法則的瞬間，一股恐怖的漆黑能量，順着冥冥中的聯系，轟然反噬回他的肉身！
“呃啊啊啊！”
盤坐在地的陸玄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那枯槁的皮膚下，一條條漆黑如墨的經絡瞬間暴起，如同無數條扭曲的毒蛇，在他體內瘋狂竄動！
他本就所剩無幾的生機，正被這股魔性力量瘋狂吞噬！
“師尊！”
秦燼駭然欲絕，眼睜睜看着陸玄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幹癟、衰敗，一股濃鬱的死氣混合着一種令他靈魂戰栗的邪惡氣息，沖天而起！
師尊，在入魔！
不！
他是在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去強行創造一門魔功！
終於！
當最後一點生機即將被吞噬殆盡時，陸玄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不再是渾濁的老眼！
那是一雙燃燒着漆黑火焰的魔瞳！
深不見底，仿佛蘊含着無盡的毀滅與貪婪！
他枯槁的臉上，緩緩扯出一個極其詭異、近乎獰笑的弧度。
“找到了......”
陸玄聲音沙啞，卻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滿足感。
“吞萬靈爲薪，化天地爲爐......損不足而奉有餘......此功，名曰......”
“《吞天化魔功》！”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張口，一縷漆黑如墨、不斷扭曲跳躍的魔氣從他口中逸散而出！
魔氣所過之處，旁邊石柱上攀爬的一株百年藤蘿，竟在瞬間枯萎、發黃、化作飛灰！
生機，被徹底抽幹！
“師......師尊！”
秦燼嚇得渾身一激靈，牙齒都在打顫，“這......這是什麼功法？太邪門了！”
“邪門？”
陸玄嗤笑一聲，那雙魔瞳死死盯着秦燼，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我問你，何爲正？何爲邪？”
“是滿口仁義，卻視你我如草芥的柳擎爲正？”
“還是自詡天命，卻廢你丹田、斷你腿，還要將你釘死在恥辱柱上的夜楓爲正？”
字字如刀，刀刀見血！
“這世上，成王敗寇！你強，你就是正道！你弱，呼吸都是錯！所謂的正義，給了你什麼？是憐憫？還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絕望？”
陸玄猛地上前一步，幹枯的手指幾乎要戳到秦燼的鼻尖！
“這《吞天化魔功》，便是爲師爲你，也爲我，在這絕境中撕開的唯一一條血路！”
“它霸道絕倫，掠奪生機，不容於世！”
“但！”
陸玄話鋒一轉，眼中魔焰暴漲！
“它能讓你站起來！能讓你在一個月內，擁有親手向夜楓復仇的力量！能讓你我師徒，不必像狗一樣滾出宗門！”
“它的道，就是損仇敵之萬物，奉你我之生路！”
“現在，告訴我，這功法，你學！還是不學？”
“師尊！”
秦燼如遭雷擊，渾身劇烈顫抖！
其實陸玄並不知道，他之所以落入這般田地，並非心術不正，而是遭到了陷害！
沒錯，就是陷害！
因爲在此之前，他可是朝天宗所有外門弟子中天賦實力僅次於夜楓的存在，也是最有可能威脅到夜楓“外門首席”地位的天之驕子！
所以他才遭到了報復，遭到了陷害，落入了如今的這般田地！
至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秦燼心知肚明！
可正如陸玄之前說的那般，史書，是有勝利者書寫的！
而他作爲失敗者，縱然他有千般冤屈、萬般無奈，依舊無處訴說！
因爲沒有人願意聆聽一個失敗者的辯解！
聯想起夜楓的殘忍和僞善、同門鄙夷的唾罵、丹田破碎時的劇痛以及右腿殘疾帶來的屈辱！
一道道鮮活的畫面開始在秦燼的腦海中瘋狂閃回！
恨！
滔天的恨！
不甘！
深入骨髓的不甘！
還有......那被逼到懸崖盡頭、退無可退的絕望！
終於，秦燼再度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的看向陸玄指尖那縷仿佛能吞噬光明的黑色魔氣！
那裏面，是深淵，是地獄！
但也可能是......唯一能讓他從這無間地獄中爬出去的......力量！
一絲瘋狂的血色，如同燎原的野火，在秦燼絕望的眼底深處，轟然點燃！
他不再猶豫，不再恐懼，拖着殘腿，猛地向前一步，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對着陸玄，對着那縷象征毀滅與新生的魔氣，嘶聲低吼，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咆哮！
“請師尊......傳功！”
“好！”
陸玄那雙燃燒着漆黑魔焰的瞳孔，死死倒映着秦燼那張因極致恨意與絕望而扭曲的臉！
他枯槁的手掌猛地抬起，指尖那縷吞噬光線的魔氣，如同一條活過來的毒蛇，閃電般鑽入秦燼的眉心！
“呃啊——！”
一股冰冷、暴戾、貪婪的意志，瞬間沖垮了秦燼的識海！
他的腦海仿佛被硬生生塞進了一頭來自九幽深淵的遠古凶獸！這頭凶獸飢餓、瘋狂，充滿了對世間一切生靈血肉的無盡渴望！
“守住心神！引氣歸元！”
陸玄的爆喝如同一道驚雷，在秦燼即將被魔性意志吞噬的瞬間炸響！
他不是在傳功，而是在進行一場最凶險的魔種移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