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屋外傳來小丫鬟着急的聲音:“是六少爺……六少爺他……”
姜瑟瑟心猛地一提。
六少爺……是謝珣?
原主雖然是謝家的表姑娘,但說起來,其實和謝家沒什麼關系。
原主父親早逝,後來母親也病故了,姜瑟瑟無依無靠,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姨母,便只身一人,投奔了姨母來。
謝家一共兩房,二房謝、二老爺謝博,有一妻一妾,妻王氏,妾,便是這孫姨娘。
姜瑟瑟的這個姨母,就是這個孫姨娘。
孫姨娘生有一子, 名謝珣,年方五歲。
“六少爺聽說表姑娘落水,非要來看表小姐,六少爺跑得太急,在穿堂那兒……不小心撞到了五姑娘!”說話的雲雀急得直跺腳。
五姑娘?
房裏的姜瑟瑟臉色微凝。
謝家二房的王氏生有一子一女,長子謝懷璋,次女謝玉嬌。
謝玉嬌是王氏的寶貝,出了名的驕縱任性。
外頭的雲雀繼續道:“五姑娘當場就惱了,說六少爺沒規矩、冒犯嫡姐,這會正讓婆子按住了六少爺,要打手心板子呢!”
雲雀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奴婢實在沒法子了,只能來求表小姐……”
姜瑟瑟霍地起身穿衣服,一股無名火蹭地竄上腦門。
打一個五歲孩子的手心?
就因爲撞了一下?謝玉嬌你丫的腦子被門夾了吧!
只怕撞一下是假的,借故發作才是真的。
謝珣雖然是妾室所生,但是小小年紀就聰穎可愛,十分討謝博歡心。
謝玉嬌自然把這筆賬記在了心裏。
謝家其他人家不同,謝家並沒有納妾的習慣,可偏偏二房的謝老爺謝博卻開了這個例子,破天荒地給了孫姨娘一個名分。
門外,綠萼面露難色,低聲道:“表姑娘才剛好些,身子還虛着呢,正該靜養……”
另一個丫鬟春桃更是直白地道:“是啊,雲雀,那是五姑娘要罰人……只怕表小姐去了,也無濟於事啊。”
潛台詞就是,表姑娘啥地位你心裏沒數嗎?去了也是白去。
雲雀一聽兩人這話,又急又氣,眼淚終於掉下來了:“可……可六少爺還那麼小……”
“是誰說,我去了也是無濟於事?”姜瑟瑟聲音不大。
話音落下的同時,門簾也被掀了起來。
屋外的光線驟然涌入,映在疾步而出的姜瑟瑟身上。
姜瑟瑟臉色尚帶着落水後的些許蒼白,雙頰因急切和薄怒染上淺淺的緋色,非但不顯病弱,反添幾分驚心動魄的豔色。
那雙原本就瀲灩的桃花眼此刻亮得驚人,眼波流轉間,天然的嫵媚裏淬着冰,竟有種逼人的銳利。
素衣烏發,襯得她肌膚勝雪,唇瓣如朱,活脫脫一個絕色妖妃。
門口的三個丫鬟只覺得眼前豔光一閃,呼吸都窒了一瞬。
饒是見慣了姜瑟瑟容貌的綠萼和春桃,此刻也被姜瑟瑟這病中猶帶三分烈性的絕豔給震住了。
雲雀更是看呆了,連哭都忘了。
幾日不見,怎麼感覺表姑娘又漂亮了!
姜瑟瑟淡淡地看了一眼綠萼和春桃,二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
姜瑟瑟這才收回眼神,溫溫柔柔地對雲雀說道:“帶路吧。”
雲雀猛地回神,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抹眼淚,喜道:“是是是,表姑娘這邊!”
姜瑟瑟提步跟上。
綠萼和春桃面面相覷,隨即略一遲疑,也跟着姜瑟瑟過去了。
雖然是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姑娘,但謝家最重名聲,不僅將姜瑟瑟收留了下來,還給配了兩個丫鬟。
雖然這兩個丫鬟心裏並不太瞧得上姜瑟瑟。
平時也都是姜瑟瑟吩咐一句,她們才應一聲。
和對待正經主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都知道這個表姑娘是來打秋風的,而且她年紀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五了,在謝家住也住不了多久,遲早有一天,要被打發嫁人的。
因此綠萼和春桃都對姜瑟瑟不怎麼上心。
一路上,見了姜瑟瑟的丫鬟和小廝,不免露出驚豔和輕蔑的眼神,驚豔的是表姑娘好容色,這樣一番容貌,就是做妃子也使得。
輕蔑的是這表小姐做事也太不自重了。
昨天姜瑟瑟想要碰瓷楚世子,故意落水的事情一傳開,連下人都瞧她不上。
姜瑟瑟跟着雲雀,腳下生風,幾乎是小跑着穿過幾道回廊。
剛拐進西邊穿堂的月亮門,就看見讓她血壓飆升的一幕。
謝珣小臉憋得通紅,眼眶裏淚水打轉,卻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哭出聲。
嫩白的手心已經紅腫,顯然已經挨完了板子。
謝玉嬌正一臉驕橫地訓斥道:“沒規矩的東西,眼睛長頭頂上了?沖撞嫡姐,就該讓你長長記性,再敢……”
“表姐好大威風。”姜瑟瑟冷不丁地出聲,打斷了謝玉嬌的出聲。
謝玉嬌聞聲抬眸,正對上疾步而來的姜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