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語嫣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但很快走過去，自然接過他臂彎的西服，略有無奈道：“歲歲餓了正哭呢。”
霍沉舟手上腕表也一並摘下遞給她，動作自然熟悉，仿佛做了千百遍。
盡管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她們是夫妻，可這一幕仍然隱隱有幾分刺眼，刺得阮念真臉色白了幾分。
她垂下眼簾盡量控制住自己微亂的呼吸，放下紐扣前的手。
冰冷的聲音卻道。
“那還不快喂奶。”
阮念真動作微頓，對上那雙冷漠的狹眸，指尖忍不住微微顫栗起來，只覺陣陣發麻。
她到底在奢求些什麼？比起林語嫣，霍沉舟才是最恨她的那個人，從前自己的羞辱，他恨不得一點點還回來，又怎麼會幫她呢？
周圍直勾勾的目光如刀子一樣狠狠剜向她的心，她連呼吸都僵麻了，卻只能抬起沉重的手，再次伸向那第三顆紐扣。
時間漫長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白皙的胸口就要暴露無遺，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輕嗤。
“到家半天，連嬰兒房都找不到？”
霍沉舟轉身上樓，走了兩步，又回轉過來：“還不過來。”
沉重的呼吸瞬間得以解脫，阮念真毫不猶豫跟他上了二樓。
都到這個地步了，阮念真這個賤人居然還能勾住霍沉舟！
林語嫣呼吸急促幾分，掀開眼眸的瞬間，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阮念真、阮念真！
阮念真毫無察覺，抱着歲歲進入嬰兒房。
歲歲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皺着小臉兒，一抽一抽地呼吸，像是又要哭的樣子。
不知爲何，阮念真看着他，心幾乎軟成了一灘水，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哄道：“歲歲乖，馬上就能吃奶了。”
可正要解開紐扣，卻見霍沉舟信步坐下，關上了房門，雙腿交疊姿態矜貴而冷漠地看着她。
阮念真的動作也不覺僵住，抬眸有些狼狽地望向他。
“你......”
霍沉舟連眉梢都沒抬一下：“還不開始，是想餓死我兒子？”
完全沒有出去的意思。
阮念真咬住下唇，心頭屈辱翻江一樣涌上來，呼吸都艱難幾分。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懷裏的小人兒忽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小臉一瞬漲紅，小嘴張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聲瞬間讓阮念真心都要碎了，再顧不得其他，解開紐扣把歲歲抱得近了些。
哭聲立刻止住，歲歲小嘴也吮吸起來。
阮念真繃緊的心弦瞬間鬆下，輕觸歲歲紅潤的臉頰，唇角也不自覺勾起溫柔的笑容。
“你很熟練？”
霍沉舟聲音卻有些冷，指尖也輕捻起來，透露幾分危險的氣息。
“這麼白，有很多人喜歡吧。”
那明目張膽掃視她的目光太赤裸，阮念真怎麼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就這麼恨自己？要這麼羞辱自己？
阮念真小臉兒一瞬慘白，下意識往旁邊避了避，彎折了脊背，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霍先生，我拒絕討論這類問題。”
可聽到這話，霍沉舟眼底霎時浮現一抹陰鷙，聲音冷得像冰：“意思就是有了？”
“那阮大小姐倒是說說，還有誰看過。”
話裏的嘲諷意味讓阮念真豁然抬起頭，小臉兒緋紅，心跳速度瞬間飆升，忍無可忍地怒視向他：“霍沉舟！”
“我們只是雇傭關系，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霍沉舟卻站起來，一米九的身高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毫不留情地朝阮念真傾軋過來。
“私事？你的奶水要喂我兒子，作爲你的雇主，有必要搞清楚，你是不是還幹淨。”
盡管再竭力調整心態，安慰自己說沒關系，不過是幾句話罷了，她拿到錢，解決眼下的困境後立刻離開這裏，這裏就是一場噩夢。
只是一場噩夢。
可那話裏的嘲笑和諷刺就像尖刺一樣，狠狠扎進阮念真的心，徹底穿透，破了一個大窟窿，鮮血淋漓。
冷風呼呼地往裏吹，吹得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栗，四肢百骸都扎滿了密密麻麻的針。
她耳朵幾乎要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入職之前不是檢測過麼？霍先生，數據不會騙人，請你放心，我很幹淨。”
那抹冷笑卻精準無誤地鑽進她耳朵。
“沒有別的男人見過？”
阮念真幾乎放棄掙扎，有些機械地回答：“沒有。”
那危險的訊息這才如潮水般褪去，霍沉舟冷眸終於多了幾分暢快，上下掃視她兩眼，逼近半步。
“你做什麼？”
阮念真早已氣得發累，沒想到他會突然靠近，不得不再次提起精神應對。
霍沉舟卻單手扼住她肩膀，將她鎖在沙發之間，冷眸垂下：“自然是驗貨。”
阮念真懷裏還抱着歲歲，他剛吃飽了奶砸吧着嘴睡下，還睡得不太安穩，阮念真不敢鬆手，現在更不好掙扎，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動作。
粗糲大手觸摸到那肌膚的一瞬間，兩個人皆是一顫。
從前還年少，少年人，總是火氣大些，意亂情迷之時，霍沉舟的手也會不老實地鑽進她衣服下擺。
往往阮念真都會羞得抓住他的手，可最後也沉淪進情欲。
可之前的種種溫存已經是之前。
她們早已失去了那些之前。
阮念真握住他的手，掀開輕輕顫抖的鴉羽，烏黑的眼珠也含了些水汽：“霍沉舟，你恨我我可以走，何必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羞辱我？”
霍沉舟低眸和她對視，曖昧氣氛瞬間升溫。
可他的聲音不辨喜怒：“恨你？阮念真，你未免高看了自己，我對你可沒興趣，我不過是怕歲歲不舒服，得親自驗驗。”
這樣的神情，再加上前面那些話，阮念真都恍惚一瞬。
怕歲歲吃了不幹淨的，怕歲歲不舒服，原來，她以爲的羞辱真的不過是霍沉舟對孩子的擔心，所以才刨根問底。
他就這般珍視他和林語嫣的孩子麼？
阮念真指尖都顫栗起來，蒼白的臉上那一抹病態的紅暈也迅速堙滅。
如果她們的孩子還在，如果她們還不像現在這樣，霍沉舟，也會這樣珍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