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掛斷電話後，阮念真渾身癱軟，跌跌撞撞地坐在地上。
她垂眼看着手機，喉嚨發緊且無措，只能努力蜷縮在一起，好似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一點溫暖。
就在她爲前路迷茫不知歸途時，突然傳來了急促地敲門聲。
阮念真抬手摁了摁眉心，擔心時歲歲醒來了要喝奶，只能強迫着起身，拉開門就看見外面的男人立身而笑，眉眼都隱在了黑暗中，更顯得整個人都陰鷙。
阮念真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打起精神來，“有什麼事嗎？”
霍沉舟居高臨下看着阮念真，她沒哭，只是眼尾有些紅，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他勾唇一笑，聳肩道：“我突然改主意了，如果你願意跪下來求我，我就可以提前給你五萬塊錢，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阮念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霍沉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霍沉舟欣賞着阮念真臉上復雜的表情，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不能接受？還是覺得我不應該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可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初也差點給你跪下，求着你不要走？”
他步步緊逼，將阮念真逼進了房間裏，死死盯着她，“可你當初是怎麼做的？你依然狠心的離開，甚至把我對你的感情當作玩物，從未想過跟我的未來！”
話音落下，霍沉舟一把捏住阮念真的下巴，憤怒險些將他吞噬，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阮念真被捏住下巴動彈不得，疼痛席卷而來，痛得她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強忍着淚意，阮念真仰頭看着霍沉舟，紅唇微動，“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做這種事，更何況感情的事情根本無法用此事衡量，你不想幫忙可以直說，又何必羞辱我？”
“我也是個有尊嚴的人，我不可能迫於壓力給你下跪。”阮念真微微抬起下巴，說什麼都不肯跪下。
霍沉舟“哈”了一聲，眼底浮現狠厲，“尊嚴？你還有資格在這裏跟我說尊嚴？難道當初我就沒有尊嚴了嗎？難道我的尊嚴就可以爲你摁在地上踐踏？”
他的聲音拔高，捏着阮念真下巴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當真是恨不得捏碎阮念真的下巴，也讓她常常自己當初受過的屈辱。
阮念真沉默不語，她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霍沉舟跪在合作商面前，卑微的樣子。
艱難地閉上眼睛，才強忍着淚水不落下。
剛才明顯失態的霍沉舟冷靜下來，看着阮念真的表情笑起來，輕拍她的臉頰道：“不過現在在想起那些事情，我只會覺得可笑，我曾經居然差點爲了你下跪，簡直是可笑至極！”
“阮念真，你也配讓我真心對待，你也配讓我摒棄尊嚴，你說你何德何能啊？只可惜，我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卑微求着你來愛的霍沉舟了，而你，也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可以玩弄別人感情的阮家大小姐了。”
霍沉舟滿臉嫌棄地看着阮念真，企圖用這些話擊碎阮念真表面的堅強。
阮念真握緊拳頭，怒火幾乎快要沖昏她的頭腦，可她現在很需要這份工作，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爲了嚇唬催債的，她絕對不可能帶着母親去死。
冷靜下來後，阮念真抬頭看向霍沉舟，臉上的渾渾噩噩已經消失，“霍先生，還請你離開，我要休息了。”
“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店了，你就算之後再跪着求我，我也不一定會答應。”霍沉舟提醒。
阮念真深深地看着霍沉舟，握緊拳頭強撐着。
四目相對後，霍沉舟聳了聳肩，“行吧，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如果不需要，那我也不爲難你。”
阮念真關上門後，剛才的硬氣消失殆盡，只剩下了迷茫和失落。
閉上眼睛，淚水奪眶而出，打溼了臉頰，臉色也越發蒼白。
而霍沉舟離開後，回到了書房中，敲擊鍵盤後，電腦亮了起來，裏面出現了阮念真房間的畫面。
剛才還梗着脖子跟自己叫囂的女人，此時此刻卻蜷縮在角落裏顫抖，隱隱可見她在垂淚。
霍沉舟修長的手指敲擊着桌子，直勾勾的盯着畫面中的人。
收起渾身棱角的阮念真，看上去是那樣的脆弱狼狽，蜷縮着抱着膝蓋時，顯得更加羸弱。
明明那樣明媚的一個人，此時此刻卻算是無家可歸的小貓，等待着有個好心人能將自己帶回去。
“當初我就是被你這副模樣給欺騙了，說什麼會一輩子陪着我，說來也不過如此，果然是會僞裝，跟你爸一模一樣。”霍沉舟眼神冰冷，不肯再相信阮念真。
關閉監控畫面後，霍沉舟靠着沙發，抬手摁了摁眉心。
他剛才就看見了高利貸打電話給阮念真，在看見阮念真無措不安時，甚至還心疼了一下。
可想到她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情，霍沉舟就強迫自己冷靜，不能因爲她的一點示弱就忘記以前的事。
霍家老宅中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霍沉舟在書房裏坐了許久，才起身朝着外面去。
路過阮念真的房間時步子微頓，思索片刻後掏出鑰匙，很快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阮念真已經回到了床上，恬靜地陷入了沉睡中。
她的胸口輕微起伏，眼尾還有未幹的淚意，霍沉舟站在床邊盯着看了許久，安靜地看着她。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幾年前，他每次應酬到很晚才回家，阮念真就會乖巧的躺在沙發上，等待着他回來。
那段時光此時此刻想起來雖然感覺屈辱，但幸福更多。
霍沉舟蹲下身看着阮念真良久，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甚至恨不得直接把人掐死。
床上的人就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眉頭緊鎖，又像是陷入了噩夢之中，嘴唇囁嚅着，就像是在求助。
霍沉舟深深地看了一眼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霍沉舟沒有回到主臥，而是直接去了嬰房。
歲歲已經熟睡，他坐在嬰兒床邊上，眼神溫柔地看着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