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匿名舉報的風波,如同淬火的鐵塊,讓林晚晚的專業聲譽變得更加堅實耀眼。專項課題組正式掛牌成立,設在軍區醫院一棟獨立的小樓裏,被上級寄予厚望。
掛牌這天,周院長親自到場,還有幾位之前持懷疑態度、如今心服口服的西醫專家。周老雖然沒來,卻托人送來一幅字——“厚積薄發,濟世活人”,算是對林晚晚最大的肯定與期許。
林晚晚站在簡單布置的會議室前方,面對未來的組員,沒有激昂的演說,只有清晰的規劃。
“我們的工作,分三步走。”她指着小黑板上的簡圖,“第一步,徹底攻克紫魘苔毒素。完善‘清靈解毒湯’,並嚐試研發便於攜帶、能快速中和毒素的濃縮丸劑或外用粉劑,這是爲了我們邊防戰士的安危。”
“第二步,以此爲範本,建立一套對類似不明生物毒素的快速識別、中醫病理分析和應急解毒方案研發流程。邊防環境復雜,我們不能只被動應對一種威脅。”
“第三步,”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衆人,“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探索此類特殊生物物質的潛在醫用價值。毒與藥,往往只在一線之間。”
她的思路清晰、務實,既有緊迫的現實關懷,又有前瞻的科研眼光,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抓住,工作組的氣氛爲之一振。
工作緊鑼密鼓地展開。林晚晚幾乎泡在了實驗室和藥房裏。靈泉水仍是她的秘密武器,但她更加注重在“合理”範圍內發揮其作用,將大部分精力放在藥材配伍的精益求精和制備工藝的標準化上。
傅戰北的教官工作也步入正軌。他結合自身經歷和現代軍事理論,摸索出一套針對恢復期傷員和預備特種兵的身心強化訓練方法,效果顯著,受到了學院的表揚。
兩人都忙,但家的感覺卻愈發濃厚。無論多晚,總會爲對方留一盞燈,溫着一份飯。傅戰北學會了按摩林晚晚因長時間低頭而酸痛的脖頸,林晚晚則根據他的訓練強度,調配不同的藥浴和食補方子。沒有太多言語,默契卻在柴米油鹽和彼此關切的細節裏滋長。
這天是休息日,傅戰北難得沒有加訓,林晚晚也暫離了實驗室。兩人一起去供銷社,想買點毛線,林晚晚想給傅戰北織件毛衣。
走在路上,不時有相識的軍屬或戰士向他們打招呼,目光裏帶着善意的笑意和羨慕。傅戰北身材高大挺拔,雖然面容冷峻,但站在明豔動人的林晚晚身邊,卻有種奇異的和諧。他手裏自然地提着所有東西,步伐刻意放慢,遷就着她的節奏。
“你看,那是不是傅教官和他愛人?真般配。”
“聽說林醫生可厲害了,剛立了大功......”
細碎的議論飄進耳朵,林晚晚臉頰微熱,傅戰北卻幾不可察地挺直了背脊,嘴角有了一絲極淡的弧度。
晚上,林晚晚在燈下笨拙地起針,傅戰北就坐在旁邊看軍事教材,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在她被毛線纏住時,伸出援手。暖黃的燈光籠罩着兩人,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寧靜的、近乎幸福的暖意。
“等我織好了,你訓練時穿在裏面,保暖。”林晚晚低頭對付着毛線,小聲說。
“嗯。”傅戰北應了一聲,看着她專注的側臉,忽然道,“比任何軍功章都暖和。”
林晚晚手一抖,針差點戳到自己,心裏卻甜得像是要化開。這個木頭似的男人,說起情話來,總是這麼猝不及防,又直擊心底。
然而,平靜溫馨的日子總像是偷來的一般短暫。
半個月後,一封加急電報和一紙調令,幾乎同時送到了傅家。
電報是給林晚晚的,來自西南邊境某駐地醫院。那裏近期收治了多名出現類似“紫魘苔中毒”症狀的邊民和巡邏戰士,但情況更爲復雜,伴有嚴重的皮膚潰爛和高熱,當地束手無策,懇請課題組支援。
調令是給傅戰北的。上級決定,抽調他帶領一支精幹的戰術指導小組,前往該邊境區域,協助當地部隊進行針對性防御布控和應急訓練,並調查近期異常活動的源頭。
目標地點,幾乎是同一個區域。
看着手中的電報和調令,林晚晚和傅戰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新的毒株變體?還是說,上次的“紫魘苔”事件並非孤立,那片地域隱藏着更深的秘密?而傅戰北的調查任務,則暗示着那裏的“異常活動”可能帶有明確的目的性,甚至威脅到邊防安全。
“看來,我們又要一起出發了。”傅戰北沉聲道,這次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嗯。”林晚晚點頭,眼中沒有畏懼,只有躍躍欲試的銳利光芒,“這次,要挖得更深才行。”
家國安危在前,兒女情長暫時收起。但他們都知道,他們將再次並肩作戰。而這一次,等待他們的,可能是更加詭譎的迷霧和更爲艱巨的挑戰。那個暗處的影子,似乎正引導着他們,走向一個更巨大的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