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人眉眼清淡,黑襯衫,黑西裝,筆直的身形透着幾分冷峻。
等他雙腿交疊坐到對面,溫迎起身想走。
想通是一回事,委屈自己面對又是一回事。
徐父溫聲喚住她,“迎迎,都是一家人,你心裏有什麼不快,今天當徐叔的面全部說出來。”
“我把斯淮叫過來是想告訴你,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麼事我們自己內部解決。論長幼,斯淮是你弟弟,就算你今天給他一巴掌,他也絕不敢還手。”
溫迎見徐父言辭懇切,她頓了頓,最終坐回原位。
而徐斯淮在聽聞徐父說的最後一句,挑了下眉,倒也沒說什麼。
溫迎手指微曲,斂下眼睫,“叔叔嚴重了,我對徐副總沒有不快。”
“這麼說那就是有了。”徐父望過去,說道:“徐斯淮,在公,迎迎是你下屬,但是在私她是你未來嫂子,這事既然是你惹的,你得表態。”
徐斯淮其實沒覺得自己做錯。
也猜到今天這場和解局是老爺子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會。
溫迎也沒說話。
見兩人僵持的有點久,徐父喚了徐斯淮。
聽到喚聲後,那人抿了下薄削的唇角,神色勉強,抬手去拎茶壺。
開始給溫迎斟茶。
溫迎垂着眼睫,看見映入臉簾的那只手。
骨節修長,脈絡清晰。
指甲被修剪的幹淨圓潤,月白以下露着淡粉色的瑩白。
她看着空空的茶盞被逐漸填到七分滿。
茶水斟完,徐斯淮眉眼平靜,主動舉杯。
溫迎沒動,徐父看着徐斯淮,敦促道:“表態。”
徐斯淮這才說話,“在公我公事公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豐富;在私你是我未來大嫂,心裏真有不快,我願意受罰——至於罰什麼,看你心情,我沒意見。”
不等溫迎說話,徐斯淮一口喝完。
說敷衍,倒也不算。
溫迎盯着眼前這杯茶,思索片刻後端杯。
徐斯淮見她接受,手插入口袋起身,“我還有事,先走。”
徐父知道徐斯淮今天也不是自己情願來,手一擺,徐斯淮便先行離開。
溫迎知道徐父有話要叮囑,就安靜坐着。
徐父告訴她徐義臣那晚爲了幫她出氣打了徐斯淮,直接鬧到了老爺子那。
隨後說徐斯淮是帶着任務下去,希望她能諒解,並勸和徐義臣。
最重要的一點,家醜不可外揚。
話裏話外的意思溫迎都懂。
只是勸和徐義臣,她應該是沒機會了。
她主動給徐父斟茶過去,尊敬說着:“叔叔,我想與義臣解除婚約。”
徐父神思一頓,溫迎不急不緩抬起頭,“我想帶小志去國外,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徐爺爺當初憐惜我與小志,給了我們這處安身之所。不過人應該懂得感恩,我與義臣的婚姻其實並不能給徐家帶來助力,甚至在很多時候只會是累贅。”
消息太突然,徐父聽完直接表態,“胡鬧,婚約豈是兒戲。”
溫迎是仔細想清楚了才對徐父開口的。
此前她被小志高昂的治療費用絆住,一再優柔寡斷,導致小志上次差點沒搶救過來。
這幾日她每天都陪在小志身邊,心裏也是從所未有的安逸與寧靜。
都說不破不立,向死而生。既然她已不對婚姻抱希望,不如徹底破碎,爲小志拼一次。
她望着徐父那張微慍的臉孔,解釋道:“叔叔,我問了很多醫生,像小志這種極爲罕見的先天性心髒病,最長壽命也就是二十歲。”
“小志現在十四,距離二十不過還有幾年,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身邊最後一個親人就這樣離開,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力一試。我希望他可以走的更遠......”
“徐爺爺那邊我會解釋,至於義臣,您也知道他的心不在我這,與其婚後雞犬不寧,不如現在及時止損,您跟阿姨也可以重新爲他謀得一門好婚事。”
徐父怎會不懂。
徐母因爲這門婚事沒少在他面前抱怨。
只是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更何況兩人訂婚小半個江城圈子都是知道的。
貿然解除婚約,而且是在這個節骨眼,徐家必定會落人口實。
“你這句句以退爲進,確定不是因爲你二弟停了你的職,而賭氣說出這些話?”
溫迎莞爾,目光堅毅:“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