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萱正從村東頭走來。
畢竟是跟葉天去鎮上結婚,小姑娘可是精心打扮過的。
烏黑油亮的長辮子垂在胸前,末梢系着一根嶄新的紅頭繩。身上穿着一件半舊的碎花襯衫,洗得發白,卻熨帖得十分平整,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和恰到好處的起伏。下面是一條深藍色的布褲,腳上一雙幹淨的千層底布鞋。
不同於村裏常見姑娘那種被日頭曬出的健康紅黑,她的肌膚白皙細膩,在午後的陽光下仿佛泛着瑩光。標準的鵝蛋臉上,眉眼如畫,一雙杏眼水汪汪的,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影,挺翹的鼻梁下,是兩瓣不點而朱的櫻唇。
有些破舊貧困的小山村中,突然出現的少女和環境是如此格格不入,背着昏黃的夕陽,仿若活潑的仙子,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入凡間。
這偏僻小山村中,竟然還有這種美女,尤其是看活潑中不乏溫婉端莊的氣質,好似書香門第的富家小姐。
這一下,幾個女知青先不說,男知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小......這位姑娘,你也是這小山村的人?我們是下鄉的知青,我叫趙磊,來自京城,我父親可是機械廠的車間主任,母親......”趙磊第一個湊上前,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介紹着自己的身世,恨不得把祖上十八代都介紹的清清楚楚。
柳萱正在家裏給自己男人收拾床鋪,是聽到這邊的聲音才走出來的。
雖然只是停了幾句,柳萱也知道這幾人好像跟自己丈夫的關系不太好。
因此,柳萱直接無視了趙磊,與其擦身而過,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挽住了葉天的胳膊。
“老公,扔個垃圾怎麼這麼慢啊!我都給你打好洗腳水了,不是你說的今晚要早點睡嗎?”
柳萱的聲音清嫩甜脆,仿若銀制的風鈴彼此碰撞,清澈悅耳。
一聲老公,別說一衆知青們,就連葉天自己都懵了。
低頭看去,清嫩的俏臉上浮現羞紅,卻依舊緊緊攬着葉天的胳膊,靈動的雙眸中帶着幾分皎潔。
葉天頓時明白了,小丫頭這是聽到了幾人的嘲諷,打算給他報仇呢。
“老......老公?早點睡?”趙磊一雙眼珠子瞪得溜圓,整個人都傻了。
“等會!你是什麼人?”孫梅同樣是一臉震驚,聲音都帶上幾分尖銳:“你爲什麼叫他老公?你誰啊你?”
“你沒跟他說嗎?”柳萱故作不知的對着葉天說道,轉頭看向衆人,開口道:
“你們好,我叫柳萱,是葉天的愛人!村支書今天剛剛帶我們去城裏領了證,知青辦和村裏都同意了。以後葉天就跟我一起生活了,多謝你們這幾天的照顧!”
說完,柳萱似乎還覺得不夠,臉上帶着無限的溫柔,對着葉天軟聲細語道:
“老公,我們回家吧,我給你燒了洗腳水,還炒了幾個小菜,鍋上剛蒸了熱乎乎的白面饅頭,今天是我們的新婚,好好慶祝一下,吃完了飯我伺候你泡腳!”
趙磊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指着葉天和柳萱,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孫梅臉上嘲諷徹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和火辣辣的尷尬和嫉妒。她剛才還諷刺葉天混不上熱乎飯,結果人家漂亮媳婦直接來喊回家吃白面饅頭和炒菜。
“好,回家!”妻子如此給自己面子,饒是重生回來的葉天,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陣舒爽,笑着開口道。
柳萱這丫頭看似嬌俏柔弱,骨子裏卻是剛毅的性格。
想想也是,就算柳萱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母女兩人也是孤苦無依。
母親死後,這兩年柳萱更是一個人生活,雖然有老支書幫襯,但畢竟小小年紀便孤身一人,性子怎麼可能柔弱。
看着柳萱眼中的活潑和狡黠,葉天卻只覺心如刀絞。
前世他的到來並沒有給柳萱帶來多少幫助,反而讓她的生活更加沉重,那種活潑中帶點腹黑的性格,漸漸被生活的重擔磨滅,就連骨子裏的堅韌和剛毅,也因爲遷就葉天的愚孝不得不深深隱藏。
強烈的愧疚充斥心中,葉天顧不得幾個知青的反應,緊緊攬住了這個讓自己無比心疼愧疚的妻子。
回到家中,空蕩蕩的房間並沒有什麼小菜饅頭,也沒有柳萱說的燒好的洗腳水。
“我聽他們說話難聽,故意這麼說的!”柳萱對着葉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開口道:
“今年遭了災沒什麼收成,家裏的糧食也不多了,白面饅頭是吃不上了,我去給你熱幾個窩頭湊合吃點,不過水是不缺的,吃飯完我在給你燒水泡腳!”
“不着急!”
葉天拉住柳萱,望着曾經只有記憶中才出現過,還沒經歷太多辛勞滄桑,年輕俏麗的妻子,憐惜的用手幫她捋了捋額頭的秀發。
從床邊拿過自己的帆布包,將裏面剩下的錢票全都遞到柳萱手中,鄭重道:
“萱兒,糧食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這裏還有些錢票,你拿好!我既然娶了你,今後就不會讓你再過一天苦日子!”
“這麼多?”看着手裏的錢票,柳萱驚訝的張大了小嘴。
當初變賣家產的錢還剩下二百六,加上一些糧油票,全被葉天塞給了柳萱。
遼省作爲工業大省,工資在全國排名不算低的,這時候公社主任也才一個月幾十塊工資,鞍鋼,沈陽機床之類的大型過期,學徒工起步工資才18塊,正式工也不過30多。
農村就更不用說了,南門村這樣的偏僻山村,二百六十多塊錢絕對是一筆巨款。
“事情是這樣......”
葉天怕柳萱誤會,也沒準備對她隱瞞,便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只是重生錢看到的畫面,被葉天替換成了他無意間得知自己是被養母換的。
“這一家人太可惡了,他們怎麼能這麼做!如果你沒被換走,親生父母肯定不會這麼對你!”
柳萱聽的秀美緊蹙,同仇敵愾的握緊粉拳,奶凶奶凶道:“要是讓我遇見,肯定狠狠給他們兩拳!”
“傻丫頭,要是我沒被換走,怎麼能遇見你!”葉天緊緊握住妻子的手:“你才是我最大的幸運!”
白嫩的俏臉迅速浮起紅暈,如水的眸子中卻填滿深情,男女的目光交織,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旖旎了起來。
一個是初成人婦的少女,一個是早知其妙,身體正值青春的少年,一件件衣服不知不覺離開了身體,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