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眼睛跳了跳，二少夫人竟然還有這本事。
崔華卿也不避諱着她，既然是二爺信任的人，自己會醫術這點也瞞不住她。
她捏着忍冬那張被打得青紫，又被蚊蟲叮咬到不成樣子的小臉，失望地搖了搖頭。
“真是什麼時候都學不乖，非要做個啞巴才甘心，這下你到了地府都不能向閻王爺告我的狀了呢。”
她勾唇，笑得陰狠。
忍冬呼叫不出救命，眼裏都是絕望。
崔華卿嫌惡地在她的身上蹭了蹭手指，像是沾了什麼髒污一樣，轉身進了房中。
她就是要讓這丫頭受盡折磨，一點一點感受到絕望着死是什麼滋味，如此，才能體會她當日在棺中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死的滋味。
進了房中，廖婆婆將布包遞給她。
“姑娘，這是你要的東西，都備足了。”
崔華卿將裝有磷粉的小罐子拿出來，隨後收到了架子上，這東西日後她有大用。
她對翠姑道，“我答應二爺要給他治腿，需要一個藥爐，還要勞煩翠姑給我弄來，不驚動他人。”
景真拎回幾人的吃食，蒙青氣紅了眼，真真是區別對待。
一邊從食盒裏往出拿菜，一邊罵，“還將軍府呢，我看叫叫花子府得了，昨個姑娘昏睡，我生生捱了一天的餓，根本不把這邊當人看。”
崔華卿歉意道，“一會去我的小庫房拿一百兩銀子，到福滿樓要一桌上好的席面回來，日後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出去買。”
蒙青舔舔嘴唇，“姑娘，可以啥好吃要啥嗎？”
廖婆婆忍不住笑她，向崔華卿解釋，“蒙青這孩子打小跟着她師父在鏢局混飯吃，又要學武又要低調做人，在那邊沒少受欺負，時常吃不飽。”
“現在有姑娘做倚靠了，日後總算不用躲躲藏藏了。”
崔華卿低垂了眉眼，眼底紅的厲害，她心裏疼的不行。
她的族人哪怕躲過了屠殺，日子過得也不好。
崔華卿再抬頭時，伸手在蒙青的發頂摸了摸。
“庫房裏的銀錢想用你就拿去用，日後想吃什麼就去買，虧到誰，也不能虧到自己的嘴。”
翠姑聽得迷糊，“二少夫人，廖婆婆和蒙青之前爲什麼不隨您回虞府？”
難不成二少夫人早就知道老夫人會算計她？
崔華卿：“……”
她看了一眼廖婆婆，一本正經地撒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被一窩端的風險太大。從前我事事都聽從婆婆的安排，也算是一心一意爲了這個家好，還不是落得一個被算計的下場。”
翠姑：“……”
二少夫人這麼有城府的嗎？
怕是崔大人給出的主意吧，這是沒嫁進門就安排好的退路？
蒙青覺得這話題有些敏感，主動岔開道：“姑娘，一會我真能取銀子買好吃的？”
崔華卿看着蒙青那張稚氣的小臉，瘦削得帶着一點菜色，心疼道：“當然，你就算胡吃海喝也吃不窮我。”
蒙青看着桌上的炒青菜和煮白菜，舔着嘴唇。
“那我可真去買啦，我要把京城好吃的都買一個遍，全都要嚐嚐。”
“我要吃燒花雞，燒花鴨，燒花鵝，我都要吃夠，吃到吐。”
景秋和景真二人年歲不大，聽到蒙青的話都捂上嘴咯咯地笑。
蒙青太逗了。
翠姑也笑，這是個沒心眼子的丫頭。
崔華卿吃過東西便將自己關在房中，專心致志煉藥不讓任何人打擾。
廊下忍冬看着她們桌上的吃食，哪怕是青菜饅頭，也饞得她直咽口水，她餓得前心貼後背，胃裏燒得全是酸水。
可她只能眼饞着，現在連扭動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好像除了在這裏等死，別無選擇。
這時，院門被人敲響，是春華院的大丫頭寶喜。
“二少夫人，老夫人叫奴婢過來領忍冬回去。”
崔華卿剛將煉藥的爐子支上，正在對藥草分門別類，聽到外面的喊話，她蹙了一下眉頭。
廖婆婆在外問了一嘴，“姑娘，正院來要人了，怎麼辦？”
崔華卿連情緒都沒變化一分，淡淡道：“她們要人，就讓她帶回去，不過走前留下點東西。”
衆人都想着忍冬還有什麼東西值錢，能讓二少夫人放下對忍冬的恨。
就聽崔華卿吩咐：“叫蒙青將她的手腳筋挑斷就行了。”
衆人：“……”
二少夫人夠狠。
崔華卿站在窗前，看着一臉得意的忍冬，這是以爲自己得救了？
虞錢氏真想救她，就不會讓人吊在這裏這麼久，兩天一夜，這是以爲能偷到有用的消息呢。
她隨手拿了一個小碗遞給廖婆婆，廖婆婆會意。
蒙青從手袖中抽出匕首，對着忍冬笑。
忍冬瞪圓了眼睛，瘋狂地扭動着身子，“唔……唔，啊！”
蒙青下手快狠準，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忍冬被傷了聲線，喊叫出的聲音帶着沙啞，可依舊聽着痛人。
“啊……”
廖婆婆出來，就着忍冬的傷處，接了滿滿一小碗血，隨後進了屋。
這還沒完，蒙青又去割對方的腳筋，那血順着傷口往外噴涌，很快在地上匯聚成一窪。
寶喜一臉慘白，哆嗦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不敢置信地問屋裏的崔華卿。
“二少夫人，老夫人已經發話了，要帶忍冬回去，你怎麼還傷她？”
蒙青手裏握着刀都沒收，一個縱躍從廊下跳到寶喜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質問咱們姑娘。”
她手上還有血呢，沾在寶喜臉上，一臉的凶戾。
寶喜抬手一摸，沾了一手的血，嚇得啊地一聲往後退。
蒙青不屑地勾唇，“躲什麼，人都給你放下來了，還指望我好心幫你送過去？”
寶喜看着那刀在眼前亂舞，嚇得吞咽了一口唾沫，二奶奶是從哪裏找來的這麼一人，傷人都不帶眨眼睛。
“老夫人要人，也沒說要活人還是死人，也沒說不讓我傷人。忍冬兩次在我眼皮子底下下毒，我不罰她，難道還要助長奴才害主子這等歪風邪氣？”
崔華卿聲音變得更冷了。
“怎麼，還不走，難不成是想留下代替忍冬伺候我？”
蒙青就來抓她的胳膊，“姑娘剛好缺個打洗腳水的丫頭，你就留下來吧，我可以勉爲其難將人送過去。”
寶喜都要嚇死了，尖銳着嗓子往後躲。
“你，你不要拉我，我這就帶人走。”
蒙青嘁了一聲，嫌惡地轉身坐回了廊下，翹着二郎腿，看着寶喜費力來拉人。
忍冬四肢的筋全斷了，早已經疼的昏厥了過去。
寶喜一個人扶不動，只能拉着她的兩條胳膊拖拽着往出走。
她一出院子，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懼，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太嚇人了，她都要被嚇破膽了。
二少夫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心狠？
崔華卿挑着窗扇將外面發生的一切看完，勾了勾唇，將窗扇落下。
除了廖婆婆，翠姑、景秋、景真都嚇壞了。
她們從來沒有見過血，也不知傳聞中，最是溫柔和善的二少夫人竟是這般殘忍。
蒙青關上大門，提了一桶水，直接將院裏的血漬給沖了。
她還笑嘻嘻地道：“正好煩那丫頭每次看人的眼神呢，都被吊在這裏，看人時還用那種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樣，這下她得知道還是誰善良，對她最好。”
翠姑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