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其實,顧林川從幾天前就收到了國外醫療研究院的邀請,只是他放不下蘇倩,故而一直有所猶豫。
可如今,那清晰奪目的吻痕,冰冷的話語,徹底讓他下定了決心。
手機屏幕的幽光映着顧林川失血般的臉,指尖殘留着發送信息後的餘顫。
次日,顧林川來到公司準備辭職。
他拿着辭職報告,來到了蘇倩的辦公室門口。
“蘇總,你這般出爾反爾,就不怕我將你故意挖走顧先生腎髒的事情告訴他嗎?”
故意挖走?
什麼意思?
我腎缺失,不是因爲車禍嗎?
站在辦公室門口,我愣在了那裏。
“李院長,我勸你把嘴閉上,不就是錢嗎?我會給你,可你若是讓顧林川知道此事,我不介意讓你永遠消失。”
“而且,當時薛浩情況緊急,急需要做腎髒移植手術,我也是迫不得已。”
“就算顧林川知道,他也會理解我的,畢竟,他是那麼的愛我。”
顧林川僵立在門外,指尖的辭職報告簌簌作響,紙張的摩擦聲在死寂的走廊裏被無限放大。
門縫裏滲出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釺,狠狠捅進他耳中,再沿着神經灼穿四肢百骸。
他聽見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倒流,最終轟然沖上頭頂,又在心髒被無形巨掌狠狠攥緊的窒息感裏,冰雹般砸落回腳底。
那冰冷的瓷磚地,此刻仿佛成了無底深淵,要將他吞噬。
半年前那場“意外”的車禍......刺耳的刹車聲、金屬扭曲的巨響、肋骨斷裂的劇痛,還有醒來後醫生告知他因撞擊導致左腎粉碎性破裂必須摘除時,蘇倩那雙盛滿“心疼”的淚眼......
原來都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每一個細節,每一次她“心疼”的撫摸,都裹着淬毒的蜜糖!
門內,蘇倩冰冷的聲音還在繼續,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絲殘忍的篤定:“......錢,下午就會到你海外賬戶。”
“至於顧林川?”
“呵,一個替身罷了,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以他那條可憐蟲對我的癡心妄想,你覺得他會恨我?”
“還是會像條狗一樣,繼續搖尾乞憐?他只會理解我,原諒我,畢竟......他‘愛’我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不是嗎?一顆腎,換薛浩的命,值了。”
那聲輕蔑的“呵”,像淬毒的冰針,精準刺入顧林川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最深處。
原來,他三年如一日捧出的滾燙真心,在她眼中,不過是低賤到塵埃裏的“癡心妄想”和“搖尾乞憐”。
原來,他豁出性命去救她,連帶着失去一顆腎髒的沉重代價,在她衡量得失的天平上,竟輕飄飄地化作一句“值了”,只爲了換另一個男人的命!
左腎的位置驟然傳來一陣尖銳的、撕裂般的幻痛,比車禍當日的劇痛更甚百倍。
那不是生理的痛,是靈魂被徹底碾碎、信仰被連根拔起後,血肉模糊的廢墟裏翻涌出的滔天恨意和極致的羞辱感。
他緊握着辭職報告的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青白凸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卻渾然不覺。
蘇倩那句“他只會理解我,原諒我”如同魔咒,在他腦中瘋狂盤旋、撞擊,每一次回蕩都濺起新的血浪。
三年來的隱忍、付出、卑微的等待,甚至不惜放棄前途只爲守護她的決心......
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天底下最荒謬、最諷刺的笑話!
他像一個赤身裸體被推上祭壇的祭品,不僅被獻祭了血肉,連靈魂都被無情地踩在腳下反復踐踏嘲弄。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保安例行巡邏。
“顧經理!”
保安恭敬的像顧林川打着招呼。
而這一聲顧經理,也是使得辦公室內的蘇倩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