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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日期越來越近,江野的脾氣反而好了些。
他不再摔東西,只是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我用那五千萬定金,給妹妹在國外安排好了一切,剩下的,還夠給他買一個蛋糕。
手術前兩天,是他二十五歲生日。
我把那個廉價的水果蛋糕放在他面前,插上一根蠟燭。
“許個願吧,江少爺。”
“無聊。”他嘴上這麼說,卻沒有推開。
我替他許了個願,吹熄了蠟燭。
“我許願,”我笑着說,“希望江少爺以後能看清這世上的好姑娘,別再被我這種壞女人騙了。”
他沒說話,只是伸出手,笨拙地抹了一塊奶油,粗暴地塞進我嘴裏。
甜得發膩。
手術前夜,我接到了主治醫生的電話。
“林小姐,你必須馬上來醫院一趟,你的最新檢查結果出來了。”
醫院的走廊白得刺眼。
醫生把一張CT片放在我面前,表情凝重。
“林聽晚,你的腦瘤位置非常糟糕,已經嚴重惡化。
“如果明天強行進行眼角膜摘除手術,你極大概率會因爲麻醉和手術刺激,直接死在手術台上。”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更致命的。
“心髒也會因爲缺氧和應激反應,當場驟停。”
我攥緊了手裏的檢查報告。
我當然不怕死。
可我不能現在就死。
我的心髒,也是要給江野的。
我早就查過,我們的配型完美。
他有先天性心疾,全靠藥物撐着,也撐不了多久了。
如果我死在眼角膜手術台上,心髒就毀了。
他只能得到眼睛,卻活不下去。
這筆買賣,太虧了。
手術當天,我站在手術室門口。
江野已經先進去了,躺在移動病床上,被護士推着。
經過我身邊時,他忽然開口:“林聽晚。”
“我在。”
“等我出來,第一眼就要看到你。”他的話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我答應他。
看着他被推進那扇冰冷的門,我渾身開始發抖。
不是怕。
是一種無法控制的生理性恐懼。
我怕我撐不到心髒移植的那一刻。
我怕我的計劃失敗。
我看着手裏的手術單,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在跳動。
不能賭。
我扔下那張紙,轉身,跑了。
我像一個最可恥的逃兵,逃離了我的戰場。
我躲在城市邊緣一個廢棄的爛尾樓裏,蜷縮在滿是灰塵的角落。
手機瘋狂震動,全是江野打來的電話。
我不接。
很快,語音消息一條接一條地涌進來。
“林聽晚!你敢耍我!你這個賤種!”
“你給我滾回來!不然我讓你全家陪葬!”
“錢!你不是最愛錢嗎!回來!我再給你一個億!”
他的怒吼,咆哮,聲嘶力竭。
我抱着膝蓋,把頭埋進去,眼淚無聲地流淌。
手機安靜了一會兒,又震動起來。
這次的語音,不再是怒罵。
是帶着一絲絕望的哀求。
“林聽晚......你回來......”
“我不要眼睛了......你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