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珺猶如雷擊,猛的瞪大了眼睛,嘴裏又吐出一口血。
她的女兒爲何叫李毓華母親?
李致遠也進了屋,看向白崇文:“父親,這壞女人要死了嗎?”
鄭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掙扎着想說些什麼,卻被腹部的疼痛折磨的說不出話來。
白崇文一改往日的溫柔體貼,冷漠地看着癱倒在椅子上痛苦掙扎的鄭珺:“表妹本可嫁與我做正妻,是你拆散了我們,逼得她只能做外室,不見天日。我們的女兒被迫養在你膝下,兒子也不能認祖歸宗。如今,你也該把欠他們的一切,還回來了。”
鄭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男人算計了她。
白姝和不是她的女兒。
這死丫頭在長壽面裏下了毒。
那她當初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在何處?
鄭珺強忍着劇痛,拼盡全力道:“當初……父皇派人問你……你明明說,你未曾婚配,能娶本公主,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她雖是長公主,卻不屑要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
哪怕對方再好,她也不稀罕。
是他說,他並無婚約,也無心上人,且對她一見鍾情,她才下嫁的。
“那是逼不得已!”白崇文突然激動起來,厲聲道:“你是金枝玉葉的嫡長公主,天之驕女,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我,滅了我白氏一族,我敢不娶嗎?這些年,我每日對着你,心裏想的都是毓華,過的無比煎熬,你強勢霸道,萬事都要你說了算,哪比得上毓華的溫柔小意!”
鄭珺聞言只覺得可笑。
她可是長公主,這裏是她的公主府,她自個都不能說了算,那還當什麼公主?
她待他那般好,傾盡全力扶他登上高位,入了內閣。提攜他的家族,讓白家從偏遠小城入了京,成爲京中大族,到頭來卻只得了“強勢霸道”四個字。
“我女兒呢?我二十年前生下的孩子呢?”鄭珺吐了一口血,忍着劇痛問道。
“你這樣的蛇蠍毒婦,還敢提女兒,你根本不配做母親。”白崇文冷哼道。
鄭珺懵了。
她活了四十年,從未仗着自己長公主的身份欺辱任何人,怎麼在這男人口中,就成了蛇蠍毒婦?不配做母親?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她就想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在何處。
“我的孩子呢?”鄭珺吐了口血,語氣愈發虛弱。
“你生的孩子,骨子裏流淌着卑劣的血液,定會和你一樣,卑鄙無恥,她不配活在這世上,早死了。”白崇文冷聲道。
鄭珺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緩過來後,咬着牙道:“畜生,她也是你的女兒。”
“只有毓華生的,才是我的孩子,你就不配替我生兒育女。”白崇文看着鄭珺,滿眼都是嫌棄、厭惡。
鄭珺本想說些什麼,腹部的劇痛卻讓她無力開口,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汗水浸溼了衣衫。
李毓華走上前,依偎在白崇文身旁,柔聲道:“表哥,姝和給她下的毒不會立刻致命,卻會讓她肝腸盡斷、痛不欲生,熬上兩刻鍾才死。她已經遭到了報應,咱們就不必再計較了。”
白崇文點頭:“還是毓華心善,你既不想和這毒婦計較,便讓她自生自滅吧。”
一旁的白姝和笑道:“我按照母親給的方子,分量下的剛剛好,讓她疼上兩刻鍾再死,算是便宜她了。她拆散了我們一家,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鄭珺望着他們,心中無比憤怒。
這便是她曾經最信任的夫君和最愛的女兒。
簡直是一群豺狼!
她不能死。
她不信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她要去找孩子。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她即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這些年,白姝和這個孽種、奸生子,霸占了她女兒的位置,受盡寵愛,享盡榮華富貴,那她的親生女兒呢?
那孩子會不會過得很苦?
鄭珺趁着這一家四口得意洋洋,沒有注意到她時,伸手摸向袖口內側。
那裏有一顆父皇賞賜的解毒聖藥,多年來她一直隨身攜帶。
這是她的秘密,就連白崇文父女二人也不知曉。
父皇給她的時候,便叮囑她,保命的東西,需謹慎對待,就連枕邊人也不能說。
鄭珺將丹藥吞下後,一股清涼迅速蔓延全身,腹痛漸漸減輕,力氣也開始恢復。
荷包裏用來放信號的火折子,方才已經被白姝和搶走扔在了遠處,目的就是防止她叫來侍衛和暗衛。
可只要她不死,只要她恢復了力氣,即便沒有那火折子,她也能叫來人。
片刻之後,緩過勁來的鄭珺用盡所有力氣,沖着外頭吼道:“來人,護駕。”
外頭頓時傳來了侍衛們急促的腳步聲。
作爲長公主,她身邊有的是侍衛和暗衛。
即便和家人團聚時,會讓他們站到院子外,不靠近屋檐,可只要動靜大些,就可以將他們引來。
“你這毒婦,你……你爲何……你哪裏來的力氣?”白崇文大驚失色。
她不是身中劇毒,肝腸寸斷,吐了很多血,越來越虛弱,方才都說不出話,只能等死嗎?
他都已經找好替死鬼了,到時候就說是廚娘下的毒。
宮裏有人護着他們,就算皇帝震怒,派人嚴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皇帝老兒年歲大了,身體不好,已經自顧不暇了。
若非如此,他根本不敢選在今日動手。
爲何?
她爲何會有力氣喊人?
白姝和與李毓華等人也面色蒼白。
他們皆以爲此事萬無一失,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白姝和一把拔出頭上的發簪,猛地朝鄭珺刺去。
此刻的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只要鄭珺死了,他們一家就安全了。
就在此時,門被大宮女素雲一腳踹開。
她與素華皆有功夫在身,二人飛掠而來,將白姝和踹開,扶起了癱倒在椅子上的鄭珺。
“長公主。”兩人看着鄭珺那痛苦虛弱的模樣,十分擔心。
她們方才雖被公主打發出去了,卻未走遠,而是站在院子裏等候公主傳喚,卻聽到公主喊“護駕”。
兩人大驚失色,踹門進來,便看見郡主拔出發簪刺向公主。
到底出了何事?
畢嬤嬤也快步跑了進來。
緊隨其後的,是暗衛和侍衛們。